一个门阀子弟用力捶胸:“胡刺史,胡刺史啊!你又要离开了谯县,我什么时候才能再一次见到你啊。”
胡问静深情地看着天空:“当你们想我的时候,看看这天空,我也在看着同一片天。”
一群门阀中人泪流满面,别光说好听的情话,来点定情信物啊,不,错了,别光说场面话,倒是让我们当官啊。
一个门阀中人含泪道:“吾已经立下了志向,今生当追随胡刺史的脚步,来人,牵马来,我当跟随胡刺史去洛阳,鞍前马后,绝不让胡刺史受一点的风寒。”无数门阀子弟哭喊着:“我们也要跟随胡刺史去洛阳。”
东边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似乎有骑士正在疾驰而至。一群谯县的门阀子弟怒了,谯县的本地人都没搞定呢,难道其他郡县的人也来抢蛋糕?
一骑快马远远地就拼命喊叫:“敌袭!有敌袭!东面二十里外有千余骑兵!”
一群送行的人莫名其妙,微笑着看胡问静,搞毛啊!
胡问静冷笑道:“怎么,欺负胡某人少,想要在谯县干掉胡某?”这次来谯县又不是打仗,而且在豫州腹地,她只带了百余骑而已。
送行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了,有人尖着嗓子大叫:“敌袭!快逃啊!”立刻挨了一巴掌,然后被人呵斥:“慌什么!有胡刺史在,慌什么!”这句话完全是拍马屁,胡刺史正在急急忙忙地穿纸甲呢,怎么能够不慌?但用P股想也知道这千余骑是冲着胡问静而来,其余人只要躲进官道两边的树林深处,保证那些“敌人”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有人紧张地盯着胡问静,胡问静只有百余骑,敌人却有千余骑,十倍啊,再能打也没用。
胡问静仰天大笑:“胡某纵横天下几十年不曾一败,五百骑大破十几万大军,这区区千余骑算哪一根葱,这是给胡某送人头来了。”
一群送行的人也仰天大笑:“敌人敢进攻胡刺史,真是班门弄斧啊。”“胡刺史弹手指就灭了他们。”恭维阿谀之声不绝于耳,胡刺史都吹牛“几十年不曾一败”了,谁敢不给面子。
又是一骑从西面疾驰而至,远远地就大叫:“老大,西面有千余敌骑杀来了!”
一群送行的人呆呆地看着胡问静,马蛋,又是千余敌骑。
胡问静淡定无比,仰天大笑,伸手捋不存在胡须:这哪里是两千敌人,根本是给胡某送两千匹战马啊。”
众人急忙继续拍马屁:“恭喜胡刺史,今日要以百余骑破两千敌骑。”“能够亲眼见到胡刺史杀敌的英姿,在下三生有幸啊。”
北面,又是一骑疾驰而至:“老大,北面二十里外有三千敌骑!”
一群送行的人熟能生巧,不用胡问静教了,笑道:“恭喜胡刺史又得三千匹战马!”“胡刺史一日斩杀敌骑五千,天下闻名矣!”“区区五千敌人就是给胡刺史送菜嘛。”然后看着胡问静等待她仰天大笑伸手捋不存在的胡须。
胡问静果然仰天大笑:“区区五千骑算什么,胡某……马蛋!五千骑啊,胡某也搞不定!”她只有一百骑,敌人有五千骑,这是五十倍的兵力啊,搞毛啊!
一群人呆呆地看着胡问静,搞不定?搞不定!你搞不定我们怎么办?
胡问静瞪众人:“还不快躲进林子里去!”小问竹跳脚道:“还不快跑,还不快跑!”转身就娴熟地跳到了胡问静的背上。
众人慌慌张张的往树林里跑,陈县令看了胡问静一眼,柔声道:“胡刺史……”
有人惊愕地转头看陈县令,那眼神,那声音,难道这个时候陈县令要表白了?有人看看路边的树林,果然是桃花树啊。众人停住脚步,关注陈县令和胡问静,陈县令将会说什么?是“胡刺史,不论生还是死,我都站在你的身边。”还是“胡刺史,若是你能得胜归来,我就嫁给你。”咦,错了,这句话一半是女主角说的,换成男主应该是“你若归来,我就用大红花轿前来迎接你。”有人摇头,岂会如此庸俗,当是深情地看着胡问静,柔声道,“胡刺史”,然后立刻转为大喝,“快走!胡刺史立即回城,我会再次掩护胡刺史!”这一句话进可攻,退可守,解释成爱情还是解释成忠心全凭当事人一句话。
众目睽睽之下,陈县令柔声道:“……胡刺史,下官先走一步,刺史小心。”
无数人鄙夷地看着陈县令,浪费如此机会,早知道放着我来!陈县令反鄙视,你们是不是戏文看多了?
众人匆匆进了两边的树林,胡问静这才道:“穿甲,上马!”百余人揭开包裹,取出纸甲披上,姚青锋帮着胡问竹披上了纸甲,小问竹很是惊讶:“比以前的铁甲舒服,好轻。”
……
谯县的东边,杜预坐在马车上,带着一千骑小步跑着向谯县逼近,距离谯县还有不到二十里,马力有限,不是疾驰冲锋的时候。他也不担心胡问静逃走,天罗地网之下胡问静往哪里逃。
杜预望着远处,既看不到谯县的城郭,也看不到胡问静的身影。一个将领凑近低声问道:“将军,真的能击杀了胡问静?”
杜预笑道:“胜胡问静必矣,击杀了胡问静倒是未必。”众人点头,胡问静很能打,说不定能杀出一条血路逃走。
杜预笑了笑,他只是不想把话说满了而已,五千骑包围胡问静,她能有多大机会逃走?
他指着谯县的方向道:“胡问静此人骁勇善战,而且运气极好,从军以来未曾遇到过大敌,屡战屡胜,又有一套轻巧的神奇盔甲在,数次大破十万大军,以战绩论,简直是本朝第一武将。”
“可是,这第一武将的水分之大,犹如长江之水。”
杜预温和地笑着:“胡问静几次以骑兵破敌,却从来没有遇到过敌人的骑兵,以骑兵破步兵,胜之不武,这是其一。”众人点头,骑兵破步兵完全不需要能力。
杜预继续道:“胡问静在荥阳和定陶都是利用敌军缺乏管制,毫无军纪,遇敌即乱,乃至营啸,自相践踏,未曾遇到强敌正面激战,这是其二。”众人点头,简单说胡问静一直在虐菜鸟,虐再多菜鸟也不代表一定有本事。
杜预道:“大缙灭吴之后各个大将贬谪的贬谪,老死的老死,剩下的都是未曾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菜鸟,司马越和琅琊王氏等门阀虽有大军在手,却无名将指挥,无非是乌合之众,面对敌袭不知所措,空有大军却无调度指挥,这是其三。”众人点头,大缙自从灭吴之后短短数年军事力量急速下滑,打个秃发树机能竟然差点要迁都了。
杜预道:“太公《六韬》曰,将有五材。所谓五材者,勇、智、仁、信、忠。勇则不可犯,智则不可乱,仁则爱人,信则不欺,忠则无二心。”
他客观地道:“以胡问静几次用兵看,胡问静不懂军阵,不通兵法,不晓时局,轻生死,勇气过人,虽百人敢进攻万人,这是一个标准骁勇之将。”
杜预在荆州与扬州的边界遭遇过胡问静,对于胡问静毫不犹豫地骑兵下马入树林追杀数千人的勇猛到了鲁莽的形象记忆极其深刻。他道:“胡问静有勇而轻死,有急而心速,有刚毅而自用。”
杜预看着众将笑道:“破胡问静何其容易?”众人点头,胡问静不过一个莽夫而已,跳入了陷阱立马完蛋。
杜预叹息道:“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不过如此。”他有些伤感,大缙朝能征善战的将领都消失了,一个莽夫竟然横扫天下。
杜预厉声道:“今日取下胡问静的脑袋!”众将响应,呼喊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杜预坐在马车中,颠簸的马车让他很是不舒服,但他不会骑马,不会射箭,不会武艺。他虽然是大将军,却是典型的儒将,手无缚鸡之力,坐马车都有些不能适应。他一直都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从来没有主动上过第一线指挥战斗,但这次不同,这次他必须有一个参与击杀胡问静的功劳。
杜预心中有些无奈,没想到老都老了,竟然反而需要刷功劳镀金了。但他没有办法,扬州很大,人口也不错,城池很多,可以作为做大事的基业,但是司马柬在扬州与他争夺地盘和官员,他在司马柬面前并没有绝对的优势,司马柬的皇室宗亲的名头实在是太硬了,他需要一场军事上的胜利奠定他沙场名将的地位。假如他能够击杀了曾经打得司马柬像条狗的胡问静,那么他的声望将会彻底碾压司马柬,无数城池将会投靠他。
马车又颠簸了一下,杜预微微摇晃,很是不舒服,有些想要呕吐。他只能看着窗外,努力地分散精力。
窗外,风吹林动,树叶刷拉拉得响。
作者有话要说: 2021.07.31. 09:51 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佳音”捉虫。
2021.08.07. 12:51 修改错字。感谢读者“Liz”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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