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县令在激烈的思想矛盾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句老话,“府县同城,三生作孽”。
刹那间,许昌县令腰不酸了,腿不软了,手不抖了,浑身散发着一股智慧:“来人,将董大妞送去太守府衙。”
“府县同城,三生作孽”是官场的老话,意思是县衙和太守府衙在同一个城市内,那简直是做了三辈子的孽,所有的权利和资源都被太守府衙夺去了,做事要一万分的小心,不然随时被太守抓到把柄。
许昌县令曾对此深深的赞同,府县同城,三生作孽啊。可是此刻却只觉有利有弊,抢功劳的时候没老子的份,那么背黑锅也轮不到老子吧。
几条街外的颍川太守一看许昌县令派人送来的董大妞和许昌县令的案情报告,立马就知道被许昌县令坑了,你不敢碰,凭什么我来背黑锅啊?我也搞不定!
颍川太守毫不犹豫的将案情八百里告急上报到了豫州州牧府。谢州牧看到公文就想掀桌子,太复杂,必须上报洛阳。
“父撬女家案”再次飞鸽传书直接上报洛阳,刑部一看案件立马就面如土色两眼发直,连夜上报给荀勖。
荀勖一看,脸色就黑了:“就这么一个小案子,你们竟然有脸一直上报到中央?”转身就去找了胡问静:“你惹出来的麻烦,自己处理!”
胡问静看了案件,沉默许久,什么是共产主义,什么是资本主义的模糊问题再次涌上了心头。
她一掌拍在案几上:“好!胡某要三堂会审!”
次日。
太极殿内官员云集,无数官员前来旁听“父撬女家案”,人人面色严肃,目光如电,在一群官员之中梭巡。哪一个是许昌县令?哪一个是颍川太守?哪一个是豫州州牧?老子在大冷的天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凌晨上朝,眉毛上残留的洗脸水都结成了冰,就为了这么一个不涉及人命,不涉及财产,仅仅是居住权的狗屎般的案子?出来!老子绝对不打死你!
胡问静微笑着看着数百官员,数百官员已经知道胡问静的笑绝不是因为高兴,很多时候恰恰相反,胡问静越是笑,杀人越是果决,但难道看到胡问静的笑容还能板着脸吗?数百官员极力地挤出最温和最友善最忠心的笑容。
胡问静道:“这段时间,委屈大家了。”
数百官员热切地看着胡问静,为人民服务!
胡问静看着一张张笑脸,道:“大家都是官,胡某其实很清楚你们心中想什么的。”
“胡问静那个死丫头想要当奸臣也好,想要当下一个司马懿也好,想要当曹操也好,关老子P事?”
“当官的第一条准则就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司马懿喜欢会玄谈的,那老子就玄谈到地老天荒啊;曹操喜欢会办事的,那老子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刘备喜欢会哭的,那老子就天天哭一百次啊。袁绍喜欢会拍马屁的,老子拍得袁绍浑身舒服啊。袁术喜欢会给钱的,老子就搜刮地皮,挖地三尺找钱啊。”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有个P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上级喜欢什么样的人。”
一个个官员不笑了,认真地看着胡问静,果然是从底层官员爬起来的,太知道官员都是变色龙的真相了,既然胡问静揭破了大家的真面目,这是要杀光他们了吗?一群官员手脚冰凉,洛阳的豪门大阀和高官都被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基本都是小官吏,这是要再杀一批了吗?好些官员转头看王恺,看在我们送了你这么多礼物的份上,此时此刻好歹拉兄弟一把。王恺同样面如土色,与胡问静关系不错是真,但是他从来算不上胡问静的一党啊!
胡问静笑了:“诸位一直在等着看破胡某的真面目,可是胡某却是个脑子有病的,一会儿杀王侯,一会儿杀大官,一会儿血洗州郡所有门阀,一会儿对中央军心慈手软,一会儿到处卖假货。”
一群官员眼神都没变一下,但是心中用力点头,就是看不透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胡问静道:“这父撬女家案何其简单,可是却上报到了京城,这县衙,府衙,州衙,刑部个个都认为胡问静一定会偏向那个女儿,严惩那个父亲。”
“你们猜对了结果,可是,为什么胡某会这么判呢?”
“因为胡某曾经杀了全家,所以对抢夺子女家产或者利益的父亲恨之入骨?那么,若是这案子是‘女撬父家案’呢?胡某又会怎么判?”
“因为是个女子,所以偏袒女子?若是这案子是‘父撬子家案’呢?”
胡问静平静地看着众人:“胡某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呢?”
大殿中数百官员终于松了口气,原来胡问静脑抽了,竟然想要揭穿自己的真面目,这很好啊,大家不用猜来猜去累得慌。
胡问静抬头看屋顶,微微出神,道:“有史以来,人类建立了无数的国家,有的采用儒家治国,有的采用法家治国,有的采用墨家治国,有的用王道,有的用霸道,有的王道糅合霸道,有的外圣内王,有的四处征战。”
“这些国家在胡某的眼中其实只有两个。”
好些官员眼神中充满了憧憬,心中不屑地道,一个是‘名’,一个是‘利’,对不对?太老套了,我都要吐了。
胡问静道:“一个是追求自由的国家。这个国家之中所有人都可以尽情的用自己的天赋、财产、人脉、权力、力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成为商业巨子也好,是成为王侯将相也好,是金融创新也好,只要做得到,那么就去做吧。没有任何人会受到限制,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
“另一个是追求公平的国家。这个国家中所有人都受到了限制,强者被夺去天赋、财产、人脉、权力、力量的最高值,被强行限制在与普通人一样的水平,享受一样的食物、衣服、住宿。”
一群官员一怔,咦,新花样?
胡问静继续道:“在追求自由的国家,有的人每天赚208万文钱,一天650文吃饭嫌少,有的人从穷人的口袋中抢夺最后一个铜板,有的人嘲笑着跳楼的人是巨婴,有的人认为买房子就该掏空六个钱包,有的人每天通勤两个时辰,只为了省下一点点房租,有的人加班到死,有的人身患重病却不敢看病。强者肆意地嘲笑弱者,你们活该,谁叫你们没有能力。”
“在追求公平的国家,最荒僻的村子也通了道路,最遥远的地方也建了学堂,最有能力的人也必须遵守法律,天才也必须老老实实地与其他人一起工作,家里有几百万亩地的人的儿子也必须与普通人同殿比试。”
数百官员深情地凝视胡问静,你果然是疯的。
胡问静看着沉默的数百官员,认真无比:“胡某要建立一个公平的国家。”
“资本主义追求自由,社会主义追求公平。胡某要走社会主义道路。”
“人类历史上还没有出现一个公平的国家,胡某要在这个大缙朝建立一个公平的国家。”
“强者不能在这里肆意地利用自己的优势欺凌弱者,国家限制强者的力量,努力维护公平。”
胡问静慢慢地笑了,她知道跨越时代谈论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是荒谬的,她也无力完整的阐述社会主义或者写出《资本论》,作为一个上学的时候为了考试而学习政治的普通学生,她完全没有能力在大缙朝完美的实现社会主义或者资本主义。她只能根据自己浅薄的理解,认定社会主义的目标就是建立公平的世界,她将从“公平”的角度去尝试提前一千多年建立社会主义国家。
“胡某知道自己说一套做一套,胡某窃据高位,有权有势,吃喝不愁,这公平吗?”
“凡是不顺着胡某的心意的人,尽数被胡某杀了,这公平吗?”
“胡某仗着能打,拳头硬,人多,强行建立胡某心中的世界,公平还没有建立,天下已经是尸骸遍地,流血漂橹,这真的是理想的美好世界吗?”
胡问静平静地道:“胡某就是说一套做一套,胡某绝不会放弃自己的权力和享受。胡某就是要仗着能打,拳头硬,人多,剑锋利,强行建立胡某心中的世界。”
“胡某很无耻,胡某知道,但是胡某坚决不改。”
胡问静笑了:“所以,胡某的公平世界还没开始就因为胡某的自私和变态注定了要失败。但是没关系,即使胡某失败了,也会为后人留下失败的痕迹,迟早会有一个或者一群大公无私的人建立真正的公平的世界,英特耐雄纳尔一定会实现。”
一群官员脸色温柔,今日是P个三堂会审,根本是听胡问静吹牛嘛。好些官员只觉天意不公,为什么一个脑子有病的女子掌握了天下权柄,而一大群脑子正常学富五车的人却只能崇拜地听疯子演讲。
胡问静看着数百个官员,认真地道:“现在,诸位知道胡某的原则是什么了,以及胡某为什么有时候杀人无数,有时候心慈手软,有时候杀门阀,有时候杀胡人,有时候杀男人,有时候杀女人了吧。”
胡问静的眼睛发亮:“因为,胡某是个疯子啊,哈哈哈哈!”
“来人,传令天下各州,胡某要公平!谁不服,放马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PS:本章董大妞故事来源2021年苏州昆山新闻,考虑到背景时代不同,古代没有拆迁房,干脆魔改成了最恶劣的情况。原新闻其实是父母离婚,各跟一个,不是赶出家门。2021年苏州还有这种新闻,打破了我对江南重男轻女情况比较好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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