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社会主义追求的是公平

小问竹抱着姐姐也哭:“嘤嘤嘤,姐姐,你要是变成了笨蛋……”她睁大眼睛兴奋地看着胡问静:“那我也是笨蛋了!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做功课了?反正我是笨蛋了,笨蛋不用做功课的。”

胡问静板起脸,推开小问竹:“来人,今天问竹不做完功课就不许吃糕点,不许玩,不许睡觉。”小问竹扁嘴看着胡问静,姐姐最坏了。司马女彦扯着小问竹的手:“问竹姐姐,你快去做功课,做完陪我玩。”小问竹不服气,指着司马女彦道:“为什么她不用做功课!”司马女彦快活地叫:“因为我是小孩子,小孩子不用做功课!”

胡问静提笔给向德宝和王莎莎写信:“……赚钱之道,在于……必须……一定要……”

贾谧伸长脖子看着胡问静写信,只觉胡问静好厉害,随便写个信就写了好几页,换成他可不行。他悄悄地退开几步,看胡问静没注意他,飞快地跑开,小问竹被抓住了,他才不要做功课呢。

“阿遹,我们去玩!”贾谧大声地叫着,司马遹用力点头,跟在贾谧身后跑着。

……

豫州颍川郡许昌县。

董大妞在绣坊辛苦了一日,终于到了收工的时候。她擦了一把汗,对几个绣女道:“啊呀,终于收工了。”几个绣女看也不看董大妞,径直离开。

董大妞习惯了,一点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虽然董大妞在绣坊工作,但她不是绣女,只是粗使丫头,每个月的工钱只有一百八十文,而那些绣女却是绣坊的高贵人,纵然是几个管事轻易也不敢责骂了绣女,她一个粗鄙丫头怎么敢奢望绣女们对她和颜悦色呢?那些绣女每月的工钱有三百二十二文呢。董大妞对绣女们的工钱羡慕极了,真是希望能够成为绣女啊,可是她从小没有学过刺绣,又怎么可能做绣女呢。

董大妞看着自己因为做粗活而冻裂的手指上的血口,就这手指也能绣花?她苦笑了。其实董大妞家不算贫穷,她家有个祖传的大院子,有八间房呢,可是她被爹赶了出来。

“这房子临街的四间房要给我儿子开店,另四间房子一间要给店铺的伙计住,一间我儿子媳妇住,一间我住,一间给我未来的孙子住,没你住的地方。”

董大妞的父亲亲口对董大妞说了这些话,然后就将董大妞赶出了家门,一个赔钱货,赶出家门之后还省了一笔嫁妆。董大妞总算运气好,有一间外公留给她的破烂房子可以住,又在城里寻了份秀坊的粗使丫头活计,每日也能粗茶淡饭。

董大妞做完了活计,急忙回家。虽然没有下雪,但是依然冷得厉害,她家纵然简陋了些,但是墙壁意外的厚,虽然没有碳盆也能熬下去。

董大妞心中充满了希望:“等熬过了今年,明年就好了。”听说县城已经是洛阳的一个胡大官的地盘了,所有人要执行农庄制,大家都去农庄干活,农庄包吃包住,但是工钱很少,每个月也就十几二十文钱。

绣坊中的人都唉声叹气,只觉胡大官是个万恶的奸臣,老天爷迟早收了胡大官,但是董大妞反而很是期盼。包吃包住啊,她一个月其实剩不下几文钱的,每个月有十几文钱的纯收入对她而言没有太大的差距,反而可能因为包吃包住过得更舒服些。

董大妞带着期望,小步跑着回到了家,远远地就看到房门开着,她心中一惊,有贼!可她家有什么好偷的?她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果然看到简陋的房间内有一个男人的身影,似乎正在搬弄着什么东西。

董大妞大惊,尖声惊叫:“来人啊,有贼!”

四周人声纷乱,好些人跑了过来抓贼,大家都是穷人,最恨的就是贼了,逮住了一定往死里打。

房间内的男子转身对着董大妞呵斥道:“死丫头,闭嘴!”

董大妞一怔,这才看清楚那个男子竟然是她的父亲董陈。

一群邻居赶到,厉声道:“贼人在哪里?”

董大妞急忙解释:“搞错了,是我爹,不是贼人。”一群邻居看着被砸坏的门锁,很是狐疑:“真是你爹?”

董陈大声道:“我就是这死丫头的爹!”

董大妞看着董陈,小声地问道:“爹,你为什么来我家?”她看着房间内,到处都堆满了董陈的物品,衣服被褥,锅碗瓢盆,柜子箱子,零零碎碎地堆满了房间。

董陈厉声道:“怎么,你是我女儿,你家就是我家,我就不能来了?”

原来,董陈的儿子做生意不赚钱还亏了些,干脆卖了店铺,拿钱在城里重新买了个大房子,只是当过小掌柜的人做不到替人打工受气,只寻了个清闲但没钱的工作,又改不了小掌柜的气派,进的钱远远不如花出去的,这小两口子的日子就很是艰难了,董陈心疼儿子没钱,索性照着儿子的意思,把另外四间屋子尽数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租了,拿租金补贴儿子的收入,但这么一来董陈就没地方住了,儿子又不肯董陈跟着一起住,董陈一想,这董大妞不就有一间房子吗,便撬锁搬了进来。

董陈大声地对董大妞道:“以后这房子归我了,你自己找地方去住。”

董大妞大惊,叫道:“这房子是外公留给我的!是我的!”

董陈大怒,一个耳光打了过去:“你外公的东西就是你娘的,你娘的就是我的,怎么就是你的了?就算这房子是你外公给你的,老子住女儿的房子哪里错了?”

董大妞呆呆地看着董陈,这句话好像对,好像不对,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董陈将董大妞的东西尽数扔出了房子,厉声道:“滚!”

董大妞泪水四溢,这就是她的爹!在董陈的眼中她这个女儿到底算什么?

一群邻居看着嚣张的董成,好些人厉声指责:“哪有你这样的爹的!你夺了女儿的房子,让女儿住哪里去?你还是不是人?”董陈毫不在意地骂回去:“这死丫头是我生的,命都是老子的,老子养了她这么多年,住她的房子就住不得了?她要是不让我住,就是不孝!老子去衙门告她!”

几个邻居被“不孝”二字堵住了嘴,老子住儿女的房子哪里错了?

有邻居反应极快,道:“这是你的女儿,你现在赶她走,她住哪里去?不如你明日再来,也给她时间找地方住。”董陈大怒:“老子就是要住这里!她住哪里管老子P事?”

有邻居见说不通董陈,扯开了哭泣的董大妞,道:“快去报官。”

董大妞心中其实是不想报官的,父亲抢了她的房子,她怎么可以报官呢?可是此刻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有人出了主意,她便信了,哭哭啼啼的真的去报了官。几个衙役跟着董大妞到了房间前,厉声喝问:“怎么回事?”

董陈一点都不怕衙役,他什么都没错,衙役老爷还能违背孝道不成?

几个衙役问清了事情,果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抓人吧,人家是父女,属于家庭成员吵架,怎么抓?论性质吧,是当爹的刻薄女儿,好像不妨王法。这就难办了。

一个衙役皱眉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情你们还是自己协商吧。”转身就走。

董陈更加嚣张了,指着董大妞的鼻子,厉声道:“这里以后就归我了,你给老子滚!”

一群邻居无奈地叹息,指指点点骂骂咧咧地走了,官老爷都不管,他们能怎么样,骂也骂过了,他们已经尽力了。

董大妞看着四散的邻居,好些邻居反而在劝她:“算了,找个地方先住下,有什么事情总能过去的。”

董大妞茫然极了,不是说做了坏事,被人骂几句,坏人就会改正吗?不是说做了坏事之后要有廉耻,要认错吗?为什么有人做了坏事,被戳脊梁骨不怕,邻居们不管,官府不管,没有做坏事的她却倒了大霉?

四散的邻居中,有个人悄悄地走过来,低声道:“你去官府击鼓鸣冤,官府要是再不管,你就去郡里找太守告状。”衙役想要推责任,找衙役有个P用,必须直接找县令,县令不管级找太守,总有一个青天大老爷会替百姓做主的。

董大妞惶恐地到了衙门前,在衙役冰冷的目光中,咬牙敲响了鸣冤鼓。

许昌县令最近烦透了,洛阳发公文要求所有郡县采取农庄制,可是农庄制有这么好推进的吗?仅仅所有田地充公,店铺充公这基本条件就让县令又恨又怒,辛辛苦苦一辈子挣来的田地店铺要充公,这简直比黄巾军的贼人还要狠!

许昌县令根本不想执行,豫州各地也在拖延,但胡问静的大军就在司州,年后一定会进入豫州,他又怎么拖延?想到他在县里的店铺和田地要充公,他就心如刀绞。

他看着堂下告状的董大妞,怒从心起,便要喝骂,“你身为女儿,未嫁人之前有何私产?你还知道孝字怎么写吗?父亲住女儿家有什么不对?难道你要把老父亲赶出去吗?如此不孝之人竟然还有脸活在世上?来人,将这毫无廉耻的女人赶了出去。”可是这些义正言辞的言语到了嘴边,忽然一怔,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女儿告父?不孝?为什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许昌县令仔细地回想,终于想起来了,马蛋啊!胡问静就是不孝女啊,而且是杀了全家的不孝女!

许昌县令仔细地看案情,立马觉得棘手极了。

按照律法或者社会舆论、人情道德,这女儿告父一定是错的,父亲强行住进女儿家完全没有丝毫的问题,“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八个字彻底坑死了所有子女。“忤逆罪”第一条就是告发祖父母、父母。按照律法,这董大妞绝对是忤逆罪。

但是,胡问静忤逆到了极点,若是按照胡问静杀死全家的处事逻辑推断,这件“父撬女家案”肯定是判女儿胜诉,抓了父亲重重地惩罚。

许昌县令汗流浃背,在胡问静的手下将要全面接管豫州政务的前夕,按照法律判董大妞“忤逆罪”或者赶出衙门不受理,绝对是自寻死路,就算一群手下没想着踩着他的尸体上位,胡问静也绝对会找到最好的借口罢免了他。

可是若按照胡问静的逻辑,重重地处罚了董陈,这与法不合也就算了,衙门不需要讲法,重要的是与情理不合啊,县衙门口一定有无数的百姓大骂他草菅人命枉顾国法,从此他就遗臭万年了。

许昌县令浑身发抖,这已经不是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了,这是该死的选左选右都是死路一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