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不需要忠于胡某

中牟城外, 三千余个勤王军士卒畏惧的背对城墙而立,敌军还没到,但是他们的心中已经慌得不行。

有士卒浑身颤抖着, 他在今天早晨还是种地的佃农,就因为门阀老爷说不参加勤王军, 明年就不把地租给他, 他只能参加了。

另一个士卒望着远处, 喃喃的道:“听说是官兵啊。”

一个士卒凄厉的叫:“官兵?我们怎么打得赢官兵?官兵有刀子的, 还很凶,我们只有一根木棍!”他看着手中细细的木棍, 这个棍子不是一般的细,扫把都比这棍子粗一些,简直就是柴火,就这柴火棍能打赢官兵?

又是一个士卒左右看看,打定了主意一有危险就逃跑,他是门阀老爷的仆役,卖的是力气, 不是小命,若要他卖命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不远处, 黄衣贵公子愤怒的看着白衣贵公子, 厉声喝问道:“为什么不据城而守?防守方依靠坚固的城墙防守才是兵法正道!”

蓝衣贵公子脸色惨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句话中的重点是“千里”而不是运筹帷幄, 待在距离战场千里之外的地方才是身为将领该做的事情,站在箭矢可及的地方实在是太挑战神经了。

白衣贵公子冷冷的道:“据城而守?坚固的城墙?你哪只眼睛看到坚固的城墙了?”按理,白衣贵公子是不该用如此粗暴不礼貌的言语的,但是他此刻心中紧张和烦躁无比, 忍不住就破口大骂了。

黄衣贵公子好像第一次看到了中牟的城墙,瞬间张大了嘴。中牟作为中原腹地的一个县城有个P的坚固的城墙,以为造城墙不要钱啊。中牟残留的破烂城墙也不知道是东周还是秦朝的时候留下来的,只有半人高,最糟糕的是还只有短短的一截,残垣延伸处只有大片的垃圾堆。

白衣贵公子冷笑着:“没有城墙可以防守,就干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黄衣贵公子慢慢地点头,别无选择,只能如此了。

蓝衣贵公子扶着仆役,终于说出了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我们给银钱,一定会士气倍增,打败了强敌。”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只要给钱给银子给女人,再垃圾的士卒都会立刻成为百战精锐。

黄衣贵公子用力点头,派仆役大声的吆喝:“只要打赢了,每人给五百文钱!斩杀敌军首级者赏赐两千文钱,斩杀敌军大将者赏赐五千文钱。”

三千士卒中有人大声的叫着:“听见了吗?老爷说给铜钱!黄橙橙的铜钱啊!打赢了就有五百文钱!”好些士卒听着五百文钱心怦怦地跳,但手脚依然颤抖,贪财是一回事,怕死又是一回事。

白衣贵公子转身看着身后颤抖的士卒,深深的感到了无奈,若是给他时间训练士卒,他一定可以练出一支精兵的,只是现在就只能靠这支没有训练的军队与胡问静的凶残官兵决战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敌方原来疲惫,我方以逸待劳,只要我们抓住机会不给胡问静修整的机会,主动出击,有很大的可能一举破敌。”

黄衣贵公子点头,胡问静当日就是如此破了司马越的大军的,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衣贵公子缓缓地点头,他用几句话就得到了绝对的军队主导权,这就是权谋的力量。然后,怎么用权谋的力量打败胡问静的军队呢?该死的!好像就没有这样的案例!

远处渐渐的出现了人影,隐约可见长矛如林。中牟城外的所有人紧张极了,有士卒惨叫着:“啊啊啊!我要死了!”有士卒直接就尿湿了裤子,有士卒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有士卒蠢蠢欲动就想逃走。

白衣贵公子同样脸色惨白,直面敌军实在是需要勇气。他颤抖着大声的道:“我们的背后就是我们的家,我们退无可退!”

如此感动人心感动肺腑的一句话却没有激起三千士卒一丝一毫的勇气,来的人又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要杀光了中牟城里的所有人,大家争权夺势而已,有什么退无可退的?三国鼎立,曹魏篡汉,大缙篡魏,什么时候见过退无可退了?投降是百姓的最佳出路。

那白衣贵公子的管家眼看三千士卒浑身发抖,好些人手中的木棍都掉在了地上,他急忙扯住了白衣贵公子的衣角,道:“公子,敌军势大,我们不如撤退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其余仆役一齐支持,拿着棍棒欺压平民是一回事,面对官兵是另一回事。

白衣贵公子老实说也有些犹豫了,这么多人个个都想逃命,是不是他判断错了?敌军势力强大之下败北也不是很羞耻的事情,何况他的开局太不利了,他只有三千个没有训练过的仆役农夫啊。

他咬牙道:“再等等!”

白衣贵公子想过了,等胡问静到了面前,他就秉持着忠义天理痛骂胡问静一通,胡问静会不会就被骂的吐血而死呢?诸葛亮可以做到的事情他凭什么做不到?若是胡问静脸皮厚没有吐血而死,那他再逃不迟。

前方人影越来越近,最多只有百余丈了,中牟城的勤王义军的忍耐到了极限,好些人已经装备不顾一切的逃跑了。

有士卒红了眼睛:“老子要回家!”什么勤王义军,什么以后不租田地给自家种,统统不管了,没了脑袋还有P个田地。

有士卒死死的扯住了身边的人:“我站不起来了,求你拉我一把。”身边的人大喝:“你本来就站着!”

三千士卒心意已定,为了五百文钱或者其他任何对工农下丢了性命都不划算,必须逃命。

白衣贵公子忽然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胡问静的士卒,惊喜的叫道:“快看!他们只有几百人!他们不是官兵!他们没有刀枪!他们拿的也是木棍!”

三千勤王军士卒转头认真地望去,果然看到那一支士卒人数不多,虽然数不清有多少人,但是怎么看都没有己方人多,更重要的是那些人手中长长的东西即使不是木棍肯定也不是长矛。

有士卒大声的笑:“哈哈哈哈!我们赢定了!”三千人对几百人,白痴都知道肯定赢得一塌糊涂。

有士卒脚也不抖了,手也不酸了,挺直了腰杆,大声的狞笑:“杀了他们,拿五百文钱!”

无数士卒狂叫:“杀了他们!”三千人打几百人,那简直是送钱给他们啊。

黄衣贵公子笑得嘴角都要裂开了:“胡问静一定没有想到我们聚集了三千人,她一定以为我们毫无防备。”黄衣贵公子心中真是觉得侥幸极了,若不是他们提前招募了三千士卒,这一次不是被胡问静打得措手不及,然后委屈的投降吗?但既然他们有三千人,胡问静只有五百人,那局面就会倒转,轮到胡问静投降了。

白衣贵公子心中狂喜,若是能够借此机会一举击杀了胡问静,他将名震天下,成为大缙朝的军神!他脸上努力的不露声色,淡淡的道:“准备战斗!”

三千士卒大声的欢呼着,人人摩拳擦掌,打赢就有的五百文肯定到手了,现在关注的是能不能砍下那些人的脑袋拿到两千文和五千文钱。

有士卒大声的叫着:“谁都别和我抢,我要砍下对方官老爷的脑袋!”五千文钱啊,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

有士卒互相提醒着:“记住,待会要对着他们的脑袋打,打其他地方没用。”一群士卒纷纷点头,木棍要打头,大家都懂得的。

有士卒兴奋的看着对面的越来越近的士卒,只觉那群人还不逃跑简直都是傻子。

五十丈外,那支军队停止了脚步。

中牟城外的三千勤王士卒已经可以看清对方的脸和手中的物品,有士卒笑的牙都要掉了:“那是毛竹!”那有丈许长的或黄色或绿色的物什就是毛竹而已,中牟没什么竹林,但是毛竹不是什么稀罕物,就算从来没有出过家门十里的人也认得。

有士卒看着那长长的又粗粗的毛竹,放声大笑:“他们是不是傻了,就这毛竹怎么打人?”毛竹太粗了,手根本抓不过来,又太长了,根本用不上力,一棍子打下来是给他赶苍蝇吗?

众人哈哈大笑,一群傻逼,不知道棍子打人不是越长越好吗?

有士卒忽然指着对面的整齐的队伍中的某个人大叫:“看!有个女人!竟然有个女人!”一群士卒仔细的看,果然在对面的队伍中找到了好几个女人,又有人受到启发,仔细的看对面的士卒,大笑出声:“那个人有五十了吧?”“老头子老太婆也敢来打仗?”

众人大声的欢笑,原本以为己方三千人已经是一支烂到没话说的队伍了,没想到还有更烂的队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手拿毛竹也敢来打仗,这是不是看不起打仗了?

有士卒大叫:“老子一个打他们十个!”真不是吹牛,任何一个健康正常的庄稼汉子都能打十个老头老太太。

有士卒大声欢呼:“我们赢定了!”

无数的人跟着大声的欢呼:“我们赢定了!”

白衣贵公子黄衣贵公子蓝衣贵公子看着士气陡然爆棚的大军,同样超级有成就感。三人负手而立,英俊倜傥,面含微笑。

白衣贵公子缓缓地道:“胡问静真是太大意了,可惜她遇到了我。”远处那几百人的队伍中黑色“胡”字旗帜飘扬,绝对不会搞错了人。

黄衣贵公子刷出扇子,轻轻的扇着,道:“在我听说胡问静大军前来中牟的时候就知道我们已经赢了。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等顺应天意,为江山社稷而战,人心尽数在我等这一边,岂有不胜之理?”

蓝衣贵公子看着一群手拿毛竹的敌人,只觉前一刻的担忧紧张实在是丢了自己的脸,必须赶紧挽回脸面,悠悠地道:“不如我亲自率军前去冲杀,阵斩胡问静。”他有十几个门客很是能打,有的是杀人犯,有的是山贼,个个手中带着鲜血,杀胡问静易如反掌。

白衣贵公子立刻反对了:“军中危险,若是不小心伤了你的一根手指头,我万死不赎其罪,不如我去吧。”急忙快步前行。

黄衣贵公子冷笑:“我也是副帅,为什么要你由带兵抢功劳?”也大步而出。

蓝衣贵公子铁青了脸,挥手,一群门客簇拥着他快步而行。

白衣贵公子大声的叫着:“杀叛贼!杀胡问静!保家卫国!”三千士卒跟着大喊,杀声冲天,士气爆棚,与之前尿裤子想要逃跑的模样判若两人。

白衣贵公子拔(出)长剑,高高地举起,厉声叫道:“杀!”

三千士卒咆哮着:“杀!”冲向了五十丈外的胡问静的军队。

众人飞快的跑,杀了一个人就有两千文呢,区区几百个人怎么够三千人分?只有跑得快的人才能够拿到两千文钱。

对面,数百士卒任由勤王义军如何喧嚣吵闹,一直保持着沉默,笔直的站立着,视线平视前方,一动不动。

忽然,响起了悠悠的号角声。

数百士卒陡然神情一变,手中粗粗的毛竹有竖立一齐变成了平举。

炜千在队伍中大声的叫:“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数百人齐声大叫:“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第一排士卒站立不动,后排的士卒大步向前,一根根长长的毛竹从前排士卒的身侧肩上探出军阵,宛如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

数百人齐声大叫:“必胜!必胜!必胜!”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