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泰有些恍惚,只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实验是这样做的?若是道家早几百年知道这个《正交实验法》,是不是早就研究出了仙丹?
他努力定了定神,坚定地道:“有胡刺史的祖传秘方在,一定可以成功。”
去泰信心百倍,胡问静不懂造纸,叮嘱中的实验项目显然有些少了,但是他既然已经掌握了窍门,想要研究出秸秆、毛竹或者其他东西能不能造纸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所有秘方我会调制好了告诉你们,你们只管按照我说的做。”去泰对这些工匠毫不信任,若是真的秸秆和毛竹成功的做出了纸张,这些工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秘方占为己有,跳槽去开造纸作坊,他怎么可能给这些工匠如此美好的机会?
去泰叮嘱一群衙役:“你们几个盯着点,若是谁敢流传出胡刺史的祖传秘方立刻杀了!”虽然实验的数据掌握在他的手中,但是谁能保证被一群造纸工匠看出端倪呢?他必须多加防备。
一群衙役点头,心中并不知道这造纸秘方的价值,但这既然是刺史老爷的私产,若是泄露了秘方就是损害了刺史老爷的利益,刺史老爷肯定不会轻饶了他们。几个衙役斜眼恶狠狠的盯着工匠们,完全不怕工匠听见,他们不是想要杀光工匠,是想要保证没人盗窃秘方,所以规矩就是要做在明处。
……
几辆马车停在荆州刺史府前,王梓晴慢慢的下了马车,对手按剑柄的周言说道:“劳烦禀告胡刺史,就说谯县故人王梓晴应约前来。”
周言细细的打量王梓晴,道:“胡刺史此刻不在府中。”
王梓晴想要提小问竹,想了想,又笑了,道:“如此,我且去客栈住下,过几日再来拜访。”
她回到了马车之上,王老爷和王夫人看着王梓晴憔悴的脸,心里其实很是高兴。
王梓晴憔悴不是因为病了,而是因为失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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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p; 几个月前。
“又失败了……”丁观淡淡的道。
他与姐夫合作了一个小小的饭馆,真的很小,也就只能摆下八张桌子而已,还是背靠背的,什么迂回的空间都没有。但丁观曾经很有自信,因为他从某个厨师这里重金买到了厨师的独门秘方。
那个厨师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学会了我的这道祖传绝活,保证每天顾客盈门,数钱数到手抽筋。”
丁观是个谨慎的人,亲口品尝了那厨师的手艺,又要求那厨师手把手教会了他姐夫做菜,保证这道绝活菜与厨师做出来的菜几乎没有区别,这才掏钱。
为什么是他姐夫学,而不是他学?君子远庖厨,若是丁观下厨房做了厨子,以后怎么见人?怎么复兴门阀?他姐夫不过是小户人家,做个厨子不丢人,他若是复兴了门阀自然不会忘记了姐夫的好处。
那厨师果然教了他姐夫怎么做那道绝活菜,而且认认真真的教了几遍,保证他姐夫可以不带犹豫的做成功这道菜,这才停手。那厨师长叹道:“若不是因为我家中有急需,要立刻会老家,我怎么会贱卖了这绝活菜呢?要知道每一道绝活菜都是饭馆安身立命的根本。”
丁观和他姐夫用力点头,确定以后前程如锦。
然而,饭店开张之后就没人上门过。丁观这才知道原来开饭店不仅仅要厨师手艺好,还要有客流、有可靠的材料供应商、有良好的口碑、有干净宽敞的环境、有……
厨师传授的绝活菜毫无问题,但是这厨师的回家却充满了问题。
简单的说,丁观又赔钱了。
丁观的父母安稳着他:“没关系,没赔了多少。”丁观笑了笑,完全不像往日赔钱失败时候的痛苦和郁闷。
丁家衰败了几十年,从丁观的父亲幼年开始就一年不如一年了,丁观的爷爷也好,丁观的父亲也好,都努力想要挽回丁家的衰败,可是越折腾只是让丁家的钱财越是见底,一不小心丁家竟然仅存十几亩薄田了。
这十几亩薄田能有多少产出?丁家不可能自己种地,一来不会,二来丁家还想着回到门阀当中,怎么会自己成了泥腿子,自绝于门阀?这十几亩薄田只能都租给了别人,这收入立刻就少了一大截。
这也罢了,十几亩地薄田的佃租对普通人家而言也是不小的数目,若是稍微存一些,也是够纳妾的,可惜丁家一心要回到门阀,时常参与其他门阀的宴会,这宴会总不能空手赴宴吧?这衣衫也要有些讲究吧?吃多了别人家的宴会,总不能不回请吧?这都是要花钱的。
等到丁观的父亲反应过来丁家最重要的事情不仅仅只有让丁家复兴,还有多娶几个妻妾,多生几个孩子的时候,丁家已经没钱给丁观的父亲纳妾了。
丁观这次损失的钱财的绝对值不算大,只有几两银子而已。对丁家也不算致命的损失,几两银子虽然让丁观肉疼,但丁家不至于因此完蛋。
放在往常,丁观一定会郁闷许久,失败带来的最大沮丧的不是损失了银子,而是振兴家业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
可是这一次丁观心静如水。他淡淡的对父母道:“我决定成亲。”
丁观的父母微笑着:“可是王家姑娘?我们这就去提亲。”
丁观摇头,认真的道:“不是。”
丁观知道王梓晴愿意嫁给他的,也想过靠王家的钱财过上幸福的日子,纳几房妾室,多生几个儿子。
可是他一直在犹豫。他喜欢王梓晴,王梓晴也喜欢他,他们是真正的两情相悦。但是,他娶了王梓晴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呢?
他能够得到的东西非常的明显,比丁家更加富贵的生活,冬天可以随便的烧炭盆,参与门阀的宴会也不用精打细算了。还有吗?只怕是没有了,他娶了王梓晴后唯一的收益就是过上了舒服的日子。
然后,他将失去什么呢?
他将失去尊严。尽管他可以对天发誓他没想过将王家的钱财霸占到了他的手中,但是事实上王梓晴是绝户女,王家的钱财最终都会属于他,这贪图钱财而成亲的名头他一辈子都洗不干净。身为一个男人背上了吃软饭的漂亮光环,站在人群中简直光辉夺目。
丁观是个穷人,没有钱,没有家世,处处被人耻笑,这尊严几乎是他唯一的自豪了。他为什么要背上吃软饭的名头?丁家冬天烧不起碳,但不烧碳就不能活了吗?丁家确实比王家差了几十条街,但是丁家就吃不饱饭了吗?至于为了一口羊肉去吃软饭呢?
丁观知道王梓晴悄悄的暗示过让他去提亲,丁观的父母也问过他要不要去王家提亲,但他都有各种理由敷衍着,拖延着。他想要娶王梓晴,也想要自尊。他想要发达了再去提亲,不求与王家一样是个小门阀,至少家里有个百亩良田,那么他就可以挺着腰板娶王梓晴了。虽然百亩良田在王家的眼中依然什么都不是,但是百亩良田的收益至少可以让王梓晴维持在王家的吃穿用度,可以有几个丫鬟伺候,可以冬天用上炭盆。
可是发达哪是这么容易的,丁家几十年来都无力挽回,丁观怎么可能在几年内发达?
丁观心中最理想的情况是王家借他一笔钱,他有很多想法,可是没有本金实施,只要王家借了他启动资金,他努力奋斗几年后一定会发达的,然后就风风光光的娶王梓晴过门。
丁观认为他是有良心的,他若是没有良心,若是只为了钱而爱上了王梓晴,他早就直接要求入赘王家了,何必一直拖延着。他只是想要一个尊严,想要妻儿在他自身的努力下过得幸福,有错吗?
这几年的时间对王梓晴而言意味着什么,丁观是没有考虑的,若是拿了王家的钱做启动资金却依然没有发达又怎么办,丁观也是没有考虑的。
但岁月如刀,丁观还没有发达,竟然又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他竟然有个奇葩的“从一而终”命格!他一生只能有一个女人,不然就要横死。
这该死的“从一而终”命格断绝了丁观借助王家的钱财纳妾的可能。他这一辈子只能有王梓晴一个女人,可是,王梓晴真的能够生出儿子吗?
这个质问让丁观颤抖。他曾经悄悄的观察过王梓晴的体态,按照那些算命的、三姑六婆的经验,王梓晴只怕不是一个肯定能够生儿子的人,那些“能生儿子”的经验中的要求王梓晴一条都不符合。
“吃软饭”的光环让丁观痛苦,但是放在“绝后”面前就不怎么重要了。
绝后啊!九代单传的丁家竟然要绝后了!在他的手中绝后了!
丁观浑身发抖,这个压力太大了,大到他无法承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绝后了还有什么孝顺不孝顺的?他绝后了,百年之后就没人给他烧纸钱了。
丁观问自己,他为什么不娶一个一看就能生儿子的女人维持丁家的香火,而要娶王梓晴呢?
当这个念头产生之后,更多的念头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他为什么要抛弃尊严娶一个比他有钱的妻子?他为什么要顶着“吃软饭”的嘲笑?他为什么要背着“贪图绝户女的财产”的污名?他娶一个能生养的、没有丁家有钱的、普通的农家女不好吗?
丁观确定自己爱王梓晴,但是在他的心中婚姻和爱情是可以割裂的,爱的重要性绝对没有家族的延续来的重要,也未必有自尊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