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华大夫额头见汗,做梦都没有想到祖师爷传下来的秘方竟然不灵了!
那戴竹忍了许久了,再也忍耐不住,叫道:“华大夫时候医馆又不是药堂,哪有这些药材。你们这么好心,每个人拿些银子出来啊,大家每个人凑个三五两银子,肯定可以去药堂买药了。”料想那些人听见要掏钱就会悻悻而去。
周围无数人看着戴竹,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鄙视,有人大声的道:“你不是房东吗?你肯定有钱啊,你拿钱出来不就够了。”其余人跟着叫:“对!你有钱,你为什么不拿出来救人?”
戴竹措手不及,气得手脚发抖,竟然有这么无耻的人?她想要大骂,却被其余人的言语堵住了心肺,这些看着慈眉善目的人为什么这么狰狞?
那三个在地上痛哭的孝子忽然大哭:“我爹没气了!”
三个孝子痛哭,然后猛然站了起来,愤怒的盯着华大夫,眼睛中满是愤怒的血丝:“你个庸医害死了我爹,你要赔钱!”另外五个陪孝子抬门板的人一齐道:“对!庸医害死人,要赔钱!”“不赔钱就去衙门告你!”
有人大声的叫着:“大家都来看哦,庸医害死人咯。”附近围观的人看着那死去的老人,只觉心中悲凉又悲愤,若是华大夫肯早点拿出那些药材,肯早点给病人服药,那病人说不定就不会死。
众人中有人愤怒无比,手指颤抖着指着华大夫,声音嘶哑:“你到底有没有人性?为了几个臭钱害死了一条人命,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那几个孝子中有人愤怒的举起了拳头暴打华大夫:“庸医!还我爹爹的性命!”那华大夫抱着脑袋,身上手臂上立刻挨了十几拳,只觉今日真是倒霉啊,若是过了今日再也不当大夫了。
有孝子大声的叫着:“一千两!不能再少了!必须赔我们一千两!一千两一条人命,算便宜你了!”一群抬门板的人大声的道:“华大夫当了几十年的大夫,肯定很有钱,一千两一定是小意思,若是没有一千两,那就拿这房子来抵偿。”一个孝子认真的看着四周,只觉这大屋子很是不错,哪怕以后用来做祖屋也没有问题。
戴竹大声的道:“这屋子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几个孝子和抬门板的人不屑的转头看戴竹:“是华大夫赔给我们的,你找华大夫去!”
刘星在人群中大叫:“你们就没有王法了吗?”她终于看明白了,这些孝子根本不是来治病的,而是来讹钱的!怪不得不管怎么说都不肯去其他医馆看病,因为若是死在了半路上就讹不到钱了。
那几个孝子大声的道:“我爹被庸医害死了,就算县令老爷来了我也不怕!”“杀人偿命,我只是要他赔钱,已经便宜了他了。”
围观的百姓心中其实有些觉得过分,但是人死为大,既然死在了华大夫的医馆之内,华大夫赔钱那是应该的。有人便叫着:“不如一人退一步,华大夫赔他们些银子算了。”“对,人家的爹终究是死在了这里,华大夫也有责任,赔些钱就算了。”“华大夫,我是为了你好,他们这么闹腾下去,你也没有办法开业出诊,损失更大,名声也臭了,不如给点钱息事宁人。”
几个街坊邻居悄悄的对刘星打眼色,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能错就了吧?教你个乖,以后看到七八个男子找上门,别管他们是抬着病人还是拿着馕饼,有多远走多远。
那几个孝子揪着鼻血长流的华大夫,大声的道:“你答不答应给钱?”“不给钱就继续打!就是衙役老爷来了我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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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华大夫颤抖着叫:“某要动手,我赔,我赔。”
那几个孝子,那几个抬门板的人,那些围观的百姓一齐笑了:“早这样有多好。”“死了人就该赔钱,谁叫他医术不精呢。”“一定要挨了打才肯赔钱,简直是贱人。”
刘星的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大声的道:“你们颠倒黑白,讹诈华大夫,就不怕华大夫从此关门不干吗?”
那几个孝子和抬门板的人理都不理,华大夫关门与他们有什么相干?
一群围观众笑着:“小丫头懂什么,华大夫怎么会关门不干呢,他不当大夫,他吃什么?”“华大夫可有钱了,这点钱钱算什么?”“没了华大夫,还有张大夫,没了张大夫,自然会有别的大夫,我这辈子就没有听说还会缺少大夫的。”
四周的围观者嬉笑着,一点点都不在意华大夫会不会从此关门停业。
刘星一咬牙,深深的看了一眼戴竹,坚持住啊,然后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周围的人也不在意,刘星只是一个脑子不清醒的看热闹的路人甲,爱去哪里去哪里。
戴竹也想走,却被围观众拦住,更有人大声的提醒那几个孝子:“这是房东,莫要让她跑了,找她要房契。”那几个孝子急忙扯住了戴竹,厉声呵斥:“把房契拿出来。”戴竹脸色惨白,坚决不肯。
周围的围观众大声的笑着:“让她拿出来,不拿出来就打。”
戴竹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围的人,这些人还是人吗?
华大夫在一边看了一眼戴竹,深深的叹气,想要道歉,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今日他和戴竹做错了吗?老天爷不长眼睛而已。
“一千两太多了,谁的人命值得一千两?你以为你爹是皇帝老子吗?”华大夫恶声恶气的讥笑着。“顶多五百文。”
那几个孝子大怒,一巴掌就打了过去:“五百文?你打发叫花子吗?信不信我打死了你!”
华大夫抹掉鼻血,淡定的道:“打死了我,一文钱都没了。”那几个孝子又是一阵暴打,华大夫就是不答应一千两银子的赔偿。
一群围观众也劝着,一千两实在太高了,皇帝老子也不值得一千两,价格必须低些。
华大夫与众人讨价还价,戴竹惊恐的坐在一边,心中混乱极了。这世上不该是好人多吗?这些孝子不该因为爹死了而痛哭吗?这些路人不该是主持正义吗?不是应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吗?为什么会这样?
一群围观众大声的嚷嚷着:“大家各退一步,就一百两,不要再讨价还价了,不然我们也帮不了你们!”“我们真的是为了你好,就一百两银子而已,买条命真的不是很贵。”“你以为是买的死人的命?买的是你自己的命啊,你信不信不给钱,这些死了爹的人真的会激动地杀了你,然后衙门都管不了,谁叫你害死了他的爹呢?”
戴竹听着四周纷乱的“好心人”的言语,泪水悄悄的在眼眶中打转,委屈的无以复加。
街上,几个穿得漂漂亮亮的孩子趴在马车的窗户边看热闹,有个小女孩转头叫着:“姐姐,坏人欺负好人。”
一个穿着灰布衣服的女子笑了笑:“不用担心,姐姐也是坏人。”
刘星在街上飞快的奔跑,雨伞早就扔掉了,薄薄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立刻就被她火烫的脸蒸发成了水气,她大口的呼吸着,这辈子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呼出的热气在朦胧的细雨之中竟然清晰可见。
“刘星!刘星!”张大婶大声的叫着,这丫头怎么不打伞?这要是病了怎么办?
刘星飞快的跑向衙门,还有好大的一截路,就看见十几个衙役小跑着过来。她大喜过望,远远地就大叫:“衙役老爷,小女子有冤情!快去救人!”一个衙役皱眉离开队伍,问道:“什么冤情?”刘星大声的道:“有人在华同泰医馆讹诈!”那衙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道:“跟上!”
刘星一怔,急忙跟着那衙役飞快的追上其他衙役。那衙役似乎向着其他人解释道:“……也是为了华同泰医馆。”
有人轻轻的嗯了一声。
刘星耳朵极好,立刻分辨出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急忙望了过去,这才发现那些衙役之中有个身穿官服的女子。刘星一个劲的埋怨自己,那一定是白县令了吧?她刚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她很是为自己的观察力着急,这么明显的官服竟然都没看到,她的观察力就这么差吗?又为自己找借口,刚才一定是太急了,所以以为看到了衙役就是看到了一切,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一群人小跑到了华同泰医馆前,里面依然在闹腾着:“五百两!再不答应就打死了你!”
白絮看见了街上的马车,一个小女孩用力的向她挥手,白絮勉强笑了一下,只觉丢脸极了,竟然让胡问静看到了这么糟糕的情况。
一群衙役呵斥着:“闪开!县令老爷来了!”
华同泰医馆之内纠缠的人急忙都松开了手臂,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
白絮大步走了进去,脸色很是不好。
几个孝子和抬门板的人见了白絮身上的官服,以及衙役老爷们跟在白絮的身后,立刻就知道定然是县令老爷无疑,急忙重重的磕头,悲声道:“青天大老爷啊,庸医害死人了,青天大老爷一定要为小人做主啊。”
白絮看看躺在门板上的病人尸体,再看看被打得一脸血的华大夫,以及愤怒的戴竹,泪流满面的几个孝子,心中几乎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微微有些头疼,这个案子的内容非常简单,几个百姓想要死在哪里讹哪里。
这种医闹都不能算的案子,该怎么处理?
白絮一言不发的看着四周,那些死者家属依然用力的磕头,那些死者的亲朋依然哭天喊地,那个大夫依然沉默不语,她该怎么处理?
这么简单地案情,胡问静没有处理,却召唤她来处理,这就是一次公开的考核。她若是处理的好,会被表演几句,若是处理的不好,多半会被责罚。她该怎么处理呢?
白絮拼命的回想胡问静的个性和平时做事的风格,只想到了两个字:“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