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跳进了陷阱

钱三毛愤怒的看着周渝,若是那管家认为他们非亲非故就不能卖了周渝,他怎么办?他大声的胡说八道:“我是你二叔!”转身招呼妻女:“你们说,我是不是她二叔?”

钱三毛的妻子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她二叔!她从小就在我们家吃饭,是我们养大的,卖她有什么错?管家老爷莫要信这个贱人胡说八道,我们就是她二叔,卖她天经地义。”用力的扯女儿:“你说,这是不是你的姐姐。”

那钱三毛的女儿惊恐的看着爹娘,畏畏缩缩的躲在娘亲的背后,很清楚的知道要么卖了周渝,全家有钱吃饭,能够活下去,要么就卖了自己。她低声道:“是,就是我姐姐。”谎言出口,声音更加的大了:“就是我姐姐!”

周渝不敢置信的看着钱三毛一家,世上竟然有这么无耻的人?她大声的叫着:“你们说谎!我和你们无亲无故!不要信他们!”

钱三毛一巴掌打在了周渝的脸上,她倒在了地上,钱三毛厉声道:“贱人!我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了!”谄媚的对管家道:“这就是我家的孩子,我做主,将她卖了,管家老爷说值多少就是多少。”

管家笑了:“一百文。”这种事情真的是见得太多了,他才不在意呢。

钱三毛咧嘴笑了:“成。”

周围的村民有的乐呵呵的看着,钱三毛拿了一百文钱,必须拿出来平分。有的使劲的抱着自己的儿子,家中没有男丁就是任人欺负甚至发卖的命。

几个仆役去抓周渝,周渝奋力的厮打,可是她已经饿了几日了,一点点力气都没有,很快被几个仆役抓住。她只能恶狠狠的对着钱三毛大叫:“钱三毛!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纵然是她也知道这些话毫无力量,什么天理循环,什么做好人有好报,在无怨无比被钱三毛卖了,在一群村民笑呵呵的冷眼旁观之下尽数的崩塌。

钱三毛已经在卖(身)契上按了红指印,谄媚的笑着:“管家老爷,钱呢?”那管家随意的挥手,一个仆役慢悠悠的开始数钱。钱三毛贪婪的看着那一个个铜钱,一百文啊!足够他们全家好好的活好久了。

远处,有人跑了过来,大声的叫着:“管家,管家!老爷说了,这次一个人都不买!”

管家一怔,老爷为什么忽然心善了?他脸色一沉,挥手:“走,回去。”几个仆役放开了周渝,撕掉了卖身契,又一脚踢翻了那卖了女儿的人,在他的怒吼中夺回了银钱。

“明明已经买了!为什么忽然不买了!你们不讲理!”那卖了女儿的人愤怒的嘶吼着,“有钱人欺负穷人啊!大家快来看啊,有钱人欺负穷人啊。”

钱三毛脸色铁青,就差一点点就拿到钱了,该死的!他愤怒的看着那管家的背影,有钱人竟然不讲理。

周渝从地上爬起来,愤怒的指着钱三毛,厉声叫道:“钱三毛!你好!你好!你好!”

钱三毛无所谓的看了一眼周渝,淡淡的道:“叫什么叫,我是为了你好。”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若无其事的与家人在一角坐下。

周渝愤怒的看着钱三毛,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骂人?钱三毛根本不在意,反而口口声声的为了你好,报官?她跟着村里的人到了这里,不知道官府在哪里。她难道还能打人杀人吗?周渝转头看周围的村民,一张张熟悉的脸或似笑非笑,或事不关己,或带着惋惜,没有一个是愿意出头主持正义的。周渝心中冰凉,内心极度的愤怒和惊恐无处发泄,只觉得浑身血往上涌,手脚不断地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衙役走了过来,不耐烦的道:“你们!叫你们你们!都过来!”

一群村民立刻精神了,这是官府发粮食赈灾了吗?

那衙役冷漠的看着众人,指着某个方向,道:“往西面走,去江陵城,刺史会管你们吃喝的。”

一群村民惊喜的感谢着:“是,是,多谢衙役老爷。”纷纷快步向西走去。有人嘀咕着:“江陵城在哪里啊?没听说过啊。”

那衙役冷笑着,此去江陵城有两三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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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渝晃晃悠悠的跑到了那衙役面前,指着钱三毛道:“衙役老爷,我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刚才想要卖了我!请衙役老爷做主……”

那衙役厉声喝道:“滚!”

周渝呆呆的看着那衙役,今天的一切都颠覆了她的人生。

那衙役恶狠狠的看着周渝,这个女子怎么还不滚?他就要一脚踢过去,却猛然想到县令命令将所有灾民都驱赶到了江陵时那诡异的笑容,他总觉得背后有什么计划,他不想为了一个难民女子就冒破坏了县令的计划。那衙役克制住打人的冲动,冷冷的道:“告诉你给大秘密,往西出了城门五里,那里不仅有粥,还有馒头,但是数量有限,去迟了就没有了。”周渝死死的盯着那个衙役,苍天无眼的愤怒和绝望被饥饿迅速的压了下去。她深深的看了那冷漠的衙役一眼,记住了他的模样,大步向西面走去。

其余村民已经走出了老远,有人嘀咕着:“怎么还没有看到吃的?”“江陵城到底有多远?”城中交错的街道中时而有其他村子的难民汇聚而至,众人越走越慢,江陵城到底在哪里?

一些衙役在众人的背后驱赶着:“走快点!”“只要去了江陵城,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

有难民坚决不去江陵城,是发大水又不是干旱,大水总会退去的,回到村子里重建家园不香吗?就算官府和地主老爷不肯发救济粮,村子里也有的是野菜,何必跑到遥远不可知的江陵城吃野菜?

一群衙役互相打了个眼色,有衙役大声的道:“荆州胡刺史说了,给所有遭了大水的难民分田地分房子分老婆!”

分田分房分老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有人眼睛发光,说什么都要去江陵城拿地拿田拿房拿老婆,有人不信:“这种话你也能信?什么时候听说过官府给灾民分房子分田地分老婆的?”好些人点头,遇到天灾的时候官府能够施舍一些饿不死人的薄粥已经是仁政了,哪里有分房子分田地分老婆的。

那些信了的人大声的道:“可是这是荆州刺史说的!荆州刺史老爷怎么可能骗人!”一群人看那些衙役,衙役们微笑着点头:“荆州胡刺史说的,你们去了江陵人人都有田地有房子有老婆!”

众人欢呼,快走了几步,但浑身没力气,很快就慢了下来。

周渝大步的追上了众人,恶狠狠的看着村民们,村民们毫不在意,一个女人的怨恨算什么?周渝心中愤怒,竟然越走越快,见那被卖的小女孩畏畏缩缩的跟在爹娘身后,她忍不住道:“这种爹娘你要来干嘛?”那小女孩恶狠狠的看着周渝:“他们是我的爹娘,是为了我好!”然后讨好的对着爹娘笑。

周渝心中又是怜悯,又是鄙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猪的差距还要大。她加快脚步,这个村子的人都不是人,她想要活下去,就不能和一群不是人的人在一起。今天那些人可以坐看钱三毛卖了她,明天就可以做出更恶劣的事情。

周渝大步的前进,就这么快走了几步她就头晕眼花的厉害,但她咬紧了牙齿,纵然饿得眼冒金星,脚步摇晃,却依然绝不停步。

周围的人鄙夷的看着脚步蹒跚的周渝,有人鄙夷的笑着:“这个贱人走这么快干嘛?”“蠢货,以为江陵城很近吗?至少有二三十里呢。”“不止!至少五十里。”“这么远,走这么快干嘛,要慢慢的走。”更有人转头看身后的衙役们:“我们走不动了,为什么官府不给吃的?”

衙役们恶狠狠的道:“往前走!前面就有吃的。”

一群百姓半信半疑,看看大家的速度差不多,丝毫没有加快速度的意思。

周渝到西门的时候已经一口气甩开了众人几里地,她跌跌撞撞的走着,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路,为什么要走得这么快,又要去哪里。

忽然,她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异常的味道。她浑身一颤:“那是?”一股说不上芬芳的淡淡味道在空气中飘荡。

“那是野菜粥的香气!那是馒头的香气!真的有吃的!”周渝想要跑步,可全身的偶没有力气,只能跌跌撞撞的向前,终于挨到了一个亭子前。

亭子前一排放着几口锅,野菜粥在锅子中慢慢的翻滚着。一个蒸笼上野菜馒头冒着热气。

几十个仆役拿着刀剑棍棒簇拥着一个门阀子弟,那门阀子弟坐在椅子上,不屑的看着摇摇晃晃的周渝,嘲笑道:“没想到刘某今日真的见到了饿得眼睛发绿。”

周渝什么嘲讽都没有听见,死死的盯着野菜粥,深深的呼吸。

那刘姓门阀子弟随意的道:“给她一碗粥,一个馒头。”一群仆役大声的应着,刻意打得厚厚的满满的野菜粥递给了周渝,大声的道:“还不谢过刘大公子!”

周渝急忙道:“谢刘大公子!”将厚厚的野菜粥大口的喝到了嘴里,苦苦的野菜粥入了她的咽喉,到了她的胃,浑身都舒服了起来。她几口喝完了野菜粥,又拿野菜馒头将粥碗蹭的干净,几口吃下,大声的再次道谢:“谢过刘大公子,刘大公子以后多福多寿,儿孙满堂。”

那刘大公子哈哈的笑着,也不在意一个难民女子的恭维和祝福,他只是顺手刷个声望而已。刘大公子随意的道:“来人,再给她一碗粥,三个馒头。”这种野菜粥和野菜馒头压根费不了多少粮食,在刘府就是喂狗都不会吃。

周渝大口的又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野菜馒头,将其余两个小心的收在了怀里,这才寻了一棵树舒舒服服的靠着。疲惫的身体仿佛终于有了力量,眼前也不冒金星了。

过了不久,大批的难民到了,一群仆役拿着棍棒呵斥着:“都排好了队伍!每个人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