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停在巷子口,一个小女孩趴在车窗上,转头招呼着。
唐薇竹眼尖,立刻认出了车内的女子:“胡问静!”萧明涵一怔,竟然在最不该遇到胡问静的时候遇到了胡问静?
唐薇竹原本推开萧明涵的手猛然用力一扯,扑进了萧明涵的怀里,挑衅的看着胡问静,你以为你丧尽天良禽兽不如就可以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了?至少你没有萧哥哥!
小问竹指着唐薇竹和萧明涵,大声的道:“姐姐,他们好恶心……”
唐薇竹不屑一顾,小孩子懂什么,男女之间的爱情是世上最美好最圣洁最神圣的东西,她和萧明涵的行为或者在世俗的眼光之中有些违背了礼,可是那是爱到了极点之后无法自制的美好行为,不懂得爱的人又怎么配指责他们呢。
唐薇竹幸福的灿烂的笑,盯着小问竹和胡问静的眼睛中流露出深深的得意,我有至高无上的爱情,而你们没有,你们不配有,你们永远都不会有!胡问静你若是想要告诉所有人,诋毁我和萧哥哥的名节,只管去吧,我和萧哥哥是世间真正的潇洒人士,哪里会在乎尘世间庸俗的礼仪,你只管去说吧,说给所有人听,说给整个洛阳的人听,我唐薇竹绝不会否认,我只会幸福的接受那些懂得什么是爱的人的最真挚的祝福,我只会幸幸福福的与萧哥……
小问竹大声的道:“……他们在巷子里拉屎!”
唐薇竹眼珠子都要掉了,拉……拉……拉屎!她?她和萧哥哥?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
胡问静探出脑袋盯着唐薇竹和萧明涵,用力的点头:“真的在拉屎!”车窗内挤出好几个小脑袋,争先恐后的张望,大声的道:“啊呀!真的是在拉屎!”“好恶心啊!”“好臭!”
唐薇竹茫然极了,为什么人人都说他们在拉屎?
几个穿着红色的皇家服饰的小孩子兴奋的指着唐薇竹和萧明涵,大声的叫:“那坨屎好大!”“黑的!那坨屎是黑的!”“哎呀,快看那一坨屎上有好大的苍蝇!”
胡问静一脸钦佩的看着唐薇竹和萧明涵:“快看他们的鼻孔!他们竟然没有塞棉花!他们竟然不怕臭!”小问竹和几个小孩子认真的盯着唐薇竹和萧明涵的鼻孔,用力的点头:“没有棉花!”“真的没有!”“哇,他们真的不怕臭!”“厉害!”
胡问静忽然一拳打在掌心中:“我懂了!‘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他们闻习惯了,闻不到臭味了!”
一群小孩子用力点头:“对,我拉屎的时候也闻不到臭味的!”“胡说!我能闻到!”“我也能闻到!”“好臭,好臭!”
胡问静严肃的叮嘱小问竹:“以后在街上掉了东西千万不要捡起来,不管是手绢还是吃的,绝对不要捡起来!”别看大街上似乎只偶尔可以看到马粪牛粪狗粪鸡粪,其实下雨之后满大街都是粪便,任何一块看似干净的地面是都被无数的粪便沾染过,手绢掉落前是香喷喷的,捡起来的时候就臭烘烘了,大肠杆菌分分钟要了你的小命。
小问竹用力点头,绝对不吃掉在地上的东西。
唐薇竹死死的盯着胡问静,为什么胡问静要辱她清白,她哪里拉……那个米田共了?她厉声叫道:“胡问静!”
胡问静扯回小问竹,催促着车夫:“快走,快走!臭死了!没看见吃过屎的苍蝇都飞过来了吗?”小问竹和几个小伙伴尖叫着躲回马车之内,又飞快的放下布帘。马车飞快的启动离开,一辆辆马车跟在胡问静的马车之后,每一辆马车之上都有人探出头来盯着巷子看,是哪个倒霉蛋当众拉屎被人看到了?
有人扫了一眼唐薇竹和萧明涵的衣着,微微摇头:“这就是出门不带马桶的下场!”马车内其余人认真记下,出门必须带马桶,有人认真的回忆自己有没有带了马桶,若是在太后家的院子里拉屎可就不太雅观了。
有人不以为意的向唐薇竹和萧明涵招手,不就是拉屎被人看见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大缙朝出门在外有个三急什么的,谁不是找个巷子解决的?纵然是皇帝陛下若是在街上忽然尿急屎急也只能找个巷子蹲一下了。唯一的区别可能是皇帝陛下有无数的侍卫放风,绝不会出现被人看见光屁屁拉屎的事情。当然,就是被人看见了也没什么的,谁不拉屎?难道美女不放屁,皇帝不拉屎?
唐薇竹恶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狠的看着一辆辆马车上的人,好些面孔依稀在某些宴会之上见过,认得都是本朝的官员和家眷,为什么这些人都跟着胡问静羞辱诬陷我?她猛然踏出一步,对着马车的尘埃大声的叫道:“胡……”
咦,为什么脚下的感觉不太一样?
唐薇竹一怔,急忙低头,却看见脚下沾着一坨大大的黄中带黑,黑中带黄的奇臭之物。
她茫然的转头,却看见小巷子之内遍地都是黑黑黄黄的奇臭之物,有的颜色黑得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了,显然已经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有的上面长出了一朵野花,茁壮的成长着,有的颜色极新,有苍蝇盘旋其上,有的又干又硬,有的就像是一泡水,有的……
“啊啊啊啊!”唐薇竹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小巷子,无数苍蝇不动声色的继续享受着大餐。
大缙朝的卫生不比别的朝代差,也不比别的朝代好,每一条背街小巷无人小巷或者夹缝之间都继承了人类千百年的习惯和传统,成为了米田共的堆积之地。任何想要在小巷子里私会的热情男女都必须站在厚厚的屎山之上,闻着来自远古或者上一秒钟的奇臭,贴着被米田共熏黑熏臭的墙壁,在无数绿头苍蝇的簇拥下,热情的拿舌头甩嘴唇。当然,也有可能是当着几个拉屎的人的面,看着新鲜出炉的米田共热烈的舌头甩嘴唇。
……
原太子府邸。
贾南风扯着胡问静的手臂,低声道:“其实本宫不想在这里设宴的。”她眼神带着愤怒和无奈:“太子府……这哪里还是太子府?可本宫又不能改成太后府。”贾南风心里很是不爽,司马遹当了皇帝,她这个当娘亲的只能住进皇宫之中,可司马遹算个P的儿子!
贾南风眼中带泪,后悔极了:“本宫早就该过继谧儿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古人诚不我欺。她要是早早的将谧儿过继到膝下,今日哪里会如此的尴尬和狼狈?
胡问静斜眼瞅她:“不如找个机会回沛国。”沛国是贾充的封地,有屋又有田,只要贾南风提出回沛国,不论是司马遹和几十个司马家的王侯都会双手赞成,贾南风在沛国自然是可以过得舒舒服服。
贾南风鄙夷的看胡问静:“你啊,打仗虽然勇猛,在政治上实在是太嫩了,本宫怎么可以离开洛阳中枢呢?”胡问静仔细的打量贾南风,你真的是贾充生的,不是捡来的?
贾南风见胡问静不懂,叹了口气,道:“天下的权利都在洛阳,本宫留在洛阳就有无限的机会,离开了洛阳就什么都不是了。”她冷笑着道:“以前司马玮,司马柬,司马允,司马演,司马该,司马攸谁不是打死也不肯离开洛阳?明明都有封地,却死皮赖脸的留在洛阳,还不是因为只有留在洛阳才是留在了大缙朝的中枢。”
贾南风认真的盯着胡问静道:“你今日虽然被贬谪到了荆州……”她叹了口气,胡问静只怕还不知道她是被贬谪了,大缙朝谁要去荆州当官啊,瞧石崇也曾经是荆州刺史,捞了一笔钱之后玩命的要回到洛阳,宁可领个闲职也绝不离开洛阳一步,就足以知道“洛阳”和“洛阳外”虽然是一字之差却是云泥之别。“……你若有机会,一定要努力回到洛阳!”
花园中,一群官员女眷见了贾南风和胡问静,急急忙忙的迎了过来,一脸的微笑。贾南风得意的笑,虽然不是太子妃了,但是看来地位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参与宴会的官员人数一点都没有少。胡问静真是对贾南风的智慧感到绝望了,你除了宅斗还会什么?你宅斗也不及格啊,不知道人走茶凉是官场大忌,没有深仇大恨,老上级召开宴会下级一定会给面子到场吗?何况你爹依然是太尉,你还有了个皇帝儿子,谁愿意为了宴会的小事得罪了你。
一角,贾充和卫瓘微笑着举杯饮酒,两人都随意的说着风花雪月,没有一句聊到了朝廷大事,胜负已定,贾充输得一塌糊涂,没有输得底裤都没了完全是因为贾充投降的快,又是出名的没节操,但是想要权倾朝野定然是不行了,今后将是卫瓘的天下了。
唐薇竹和萧明涵进入花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的胡问静。
“胡问静!”唐薇竹从牙缝中蹦出了几个字,怎么看胡问静怎么火大。她推开萧明涵,大步走到了胡问静的身前,深呼吸,微笑着道:“问静,你为什么没有换一身衣服啊,太后娘娘的宴会你都不肯换衣服,难道这是你……”她假装惊讶的捂住了嘴。老实说,这挑拨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有失水准,随便找个乡下小地主家的宅斗都不是这么玩的,可是唐薇竹盛怒之下什么宅斗惯用言语都记不起来了,心中只有“打胡问静的脸,打胡问静的脸!”
一群女眷宾客早就注意到了胡问静一身灰不溜秋的便服,但太后娘娘都没吭声,还亲热的扯着胡问静的臂膀,她们有什么好质疑的?此刻见唐薇竹当众打脸,一群女眷宾客坚决的没看见没听见,继续或微笑,或看天,或盯着太后娘娘的衣服,或认真的下棋。
有女眷一边若无其事的喝茶,一边打眼色:“这个女人是谁?当着太后娘娘的面质问荆州刺史胡问静,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其余女眷看了半天,回眼色:“不认识,无名小卒,不要理她,不作死就不会死。”
贾南风冷冷的盯着唐薇竹,这个女人是谁?这是不把本宫放在眼中吗?她转头看胡问静,眼神明显极了,这个女人我不认识,你随意,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胡问静歪着脑袋盯着唐薇竹,这个“亲戚”真是奇葩啊,有过上次的教训还敢惹她?原身就没有一个靠谱的亲友吗?
唐薇竹感受着四周无数道热辣辣或者阴恻恻的目光,很清楚自己做过了头,哪有这么明显的挑拨的,她至少也该用满是羡慕的语气说,“哎呀,胡姐姐的衣服真是好啊,不像我的衣服这么容易勾丝,又不保暖。”贾南风自然会注意到胡问静的失礼。但唐薇竹不后悔,这是胡问静欠她的,活该!
贾南风和周围的女眷一秒就捕捉到了唐薇竹眼神之中的含义,惊讶的看着胡问静,你们有过节?你还欠了她的?快说,她是谁啊?
胡问静深思,在孩子是个被爱情洗脑的傻瓜,不太好(下)毒手啊。
小问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忽然惊喜的指着唐薇竹:“哎呀,是那个拉屎的姐姐!”
唐薇竹的脸立刻就绿了,看胡问静的眼神如看不共戴天的死仇。胡问静眨巴眼睛,对,这就是胡某指使的,冲胡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