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自问是怎么都写不出来的,这与文字的华丽无关,这是心境的高度的体现,他怎么都到不了这个高度。
陆云的声音复杂极了:“想不到王兄有此才华。”一直以为王敞就是个废物,没想到竟然是扫地僧!
潘岳左思等人缓缓的点头,心中五味杂陈,在他们讽刺王敞毫无才华的时候,那尴尬的微笑的王敞是不是内心无奈极了,一群菜鸟竟然敢讽刺鲲鹏?
陆机忽然在案几上继续翻着,又找出了一幅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众人齐声叹息,为什么谣传之中王敞在武威郡的时候前一刻面对胡问静的利剑毫不畏惧昂首挺胸,后一刻被小问竹暴打?这一幅字完美的解释了王敞的内心。
……
王宅门口,太子妃的马车慢慢的停下。
王敞看着贾南风悠悠下了马车,恨不得一个巴掌拍过去,你丫要用迟到装逼倒也看看场合啊,老子是你什么人?老子是公公的表弟,是你的表叔!你在老子面前装什么逼!
但大庭广众之下,王敞只能微笑着行礼:“恭迎太子妃娘娘。”
贾南风矜持的点头,心中满意极了,果然身为太子妃娘娘就该最后一个出场啊。她当先走着,胡问静牵着小问竹的手落后她一个身位,王敞悄悄的转头瞪胡问静,一定是你搞鬼,以前贾南风从来没有迟到过。他斜眼看小问竹,我收到消息贾南风早早的到了你家接你,你不会是因为小问竹赖床,所以找借口忽悠贾南风吧?
胡问静用力眨眼,诽谤!造谣!诬陷!
贾南风进了花园,整个花园的人都转头看着贾南风,贾南风笑了,享受着众人的注目,用最平缓的语气悠悠的道:“本宫来迟了。”胡问静还是太小家子气,太子妃迟到需要什么“恕罪”?这一句“本宫来迟了”足够显示太子妃的气魄了。
王敞使劲的瞪胡问静,还说不是你教唆的!
花园中的数百官员尴尬的看着贾南风,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好站在花园边缘的都是一些四五品的官员,急忙微笑着还礼道:“太子妃娘娘何以如此客气?我等也是刚到而已。”
角落中,一群女孩子看到胡问静跟在贾南风的背后亦步亦趋,鄙夷的都要吐了。
一个女孩子压低声音道:“我还以为平日自穿灰色布衣的胡问静在宴会中突然换一身最漂亮最华丽最新潮的衣服,然后艳惊四座,没想到……”捂住嘴偷笑,一身灰布衣服的胡问静简直是全场最丑。
另一个女孩子低声道:“艳惊四座?就胡问静也配?胡问静没有换衣服那是有自知之明。”
其余女孩子纷纷点头,什么冲上去说些阴阳怪气的言语羞辱胡问静之类的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她们又不是没有脑子,爹娘郑重的叮嘱和训斥,太子妃带着胡问静进来,白痴都知道胡问静的身份不简单到了极点,胡问静又没有抢她们的情郎,她们脑子有病才与胡问静翻脸撕逼呢。
花园的凉亭之中,王恺笑着站了起来:“太子妃到了。”
一群大臣怒视王恺,你丫不会真的等太子妃到了才开席吧?把我们一群老家伙当做菜鸟吗?
王恺笑着道:“诸位宽坐,陛下忙于国事,迟一些会带着诸位皇子莅临寒舍。”其余官员这才满意的点头,臣子等皇帝就很容易接受了。
卫瓘端坐不动,不屑的道:“贾南风如此嚣张无礼,若是当了皇后,哪里还有我们的位置。”
如此低级的挑拨在一群大佬眼中简直不是挑拨,众人笑着看卫瓘,卫瓘真是铁了心要力挺司马攸继承皇位啊。
魏舒笑了笑,招呼孙子魏融站了起来:“我们去见过了太子妃。”两人悠悠的走向了贾南风。
任恺冷笑一声:“不想魏舒魏阳元竟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怯懦到要拍贾充的女儿的马屁了。”任罕跟着大笑,极尽鄙夷。
其余大臣却暗暗叹气,魏舒老了,只有魏融这么一个孙子,若是魏舒故去,这病夫模样的魏融托付给谁?若是司马衷成了皇帝,贾南风成了皇后,以贾南风的心胸会不会记得今日的嫌隙,报复没有门阀支持、没有官位的魏融?纵然这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魏舒却不敢冒险。
有几个官员互相看了一眼,笑道:“胡问静来了,且去看看胡问静。”众人微笑,胡问静又不是三只眼睛四只手,有P个好看的,但是有这个理由在就能合情合理的去迎接太子妃了,毕竟太尉贾充的女儿、未来的皇后,两个身份的任何一个都容不得小觑。
贾南风在一群大臣和贵妇的簇拥之下走向某个长廊,胡问静跟了几步,低声道:“我不合适跟着,去其他地方等候太子妃娘娘。”贾南风看看左右的大臣们,胡问静的品级低了些,怎么都不合适与一群大臣坐在一起,虽然她可以强行让胡问静坐在她边上,但是司马衷当皇帝的事情并不是怎么稳当,若是为了一件小事惹怒了一群大佬就实在不智了。贾南风转头笑道:“问静就在一边小坐,开席之后本宫再来唤你。”就这句话已经很给胡问静面子了,她应该不会不满。
魏舒笑着对魏融道:“胡骑都尉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你陪着胡骑都尉四处走走,介绍介绍,莫要让人欺负了胡骑都尉。”魏融也是客人,平日身体又弱,与朝中各个大佬的公子小姐少有接触,认识P个人,再说有主人王恺王敞在,轮到魏融越俎代庖?魏舒的话明显就是一个表态而已。
贾南风转头看了一眼魏舒,灿烂的笑,魏老头真是识趣啊。
一群大佬微笑着,魏舒这是准备全面倒向贾充了?也不是,胡问静现在究竟是贾充的人还是皇帝陛下的人有些扑朔迷离,魏舒这是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胡问静是皇帝陛下的人”上了?赢了,魏融抱上了胡问静的大腿,不,小腿,魏舒就是挂了,孙子也可以衣食无忧,输了,咦,输了就是抱上了贾充贾南风的大腿!
一群大佬斜眼看捋须而笑的魏舒,还以为老东西一辈子硬骨头了,没想到晚节不保。有大佬嘴角含着笑,心里却飞快的估计着魏舒的倒戈带来的影响。
魏融领着胡问静走了几步,立刻就尴尬了,四周的人几乎一个都不认识。他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指望看到卫瓘的几个公子,他也就认识他们了,可惜怎么找都找不到卫瓘的公子们。
胡问静瞅瞅四周,招呼仆役:“快给魏公子找张凳子,再拿热茶和糕点来,要是魏公子倒下了,小心魏左仆射要你的脑袋。”仆役急急忙忙的安排,王敞得到消息赶了过来,看着满脸通红的魏融似乎起色还不错,责怪的看着胡问静:“就这么一会会,你就差点闹出事情来?”魏融的脸就更红了,急忙走开,混入了周围的宾客之中,哪怕一个都不认识也万万不能呆在胡问静的身边,若是被她扶着走路,一口一个小心摔倒,他还要做人吗?
胡问静踮起脚张望,一直想要找人,怎么没看到呢。
王敞没好气的问道:“找谁?”找人需要赶走魏融?
胡问静笑了:“当然是胡某的大恩人啊。”王敞一怔,大恩人?
凉亭之中只剩下了任恺父子和卫瓘三人,任恺远远的望着胡问静和王敞说话,低声问卫瓘道:“胡问静真的是陛下留给太子的班底?”
任恺原本是不信的,平民女子胡问静也配成为太子的班底?他不是看不起胡问静,这“配”字不存在污蔑嘲笑什么的,这只是客观的评价。历朝历代能够成为太子的“班底”的都是什么人?才华盖世那是最起码的,更重要的是有极其强悍的背景、人脉、资源,太子想要做什么事情,这“班底”就能分分钟调集大量的人力物力完成太子的吩咐,而太子一旦登基之后,“班底”以从龙之功转为朝廷大佬也能够轻易的镇压住其余官员的不满,稳定朝廷的局势。这些“太子的班底”必备的能力哪一项不写着“豪门大阀”四个字?胡问静可以是太子的跟班,可以是太子的利剑,可以是太子的暖床,但是就是不配成为皇帝陛下亲自为太子准备的班底。
但山涛亲自与他密谈,详详细细的解释了卫瓘的分析,认为胡问静就是皇帝陛下为白痴太子留下的班底,把所有任恺认为是缺点的东西强行说成了优点。
山涛和卫瓘是什么人?两人是不是比任恺强,任恺是不承认的,但这两人的官位在他之上,至少说明两人对皇帝陛下司马炎的心思更加的了解,对宫内的动向更加的清楚。所以……这胡问静真的是皇帝陛下留给太子的班底?
任恺半信半疑。
卫瓘笑了,低声真诚的道:“你说呢?”任恺立刻感觉到了卫瓘的有恃无恐,只觉莫名其妙极了,问一个有关胡问静或者说太子的问题,卫瓘为什么要有恃无恐?
任罕轻轻地碰父亲任恺的手臂,提醒道:“胡问静走过来了。”
任恺收起了揣测卫瓘的心,脸上堆起了笑容,胡问静啊,小垃圾而已。
胡问静惊喜的看着任恺,隔了十几丈就大声的叫着:“任恺任尚书,胡某可找到了你了。”
花园中几乎所有人都立刻看了过来,原本所有人都悄悄的注视着胡问静,胡问静忽然这么高调,众人立马就变成了公然的围观。
一群女孩子鄙夷的看着胡问静,胡问静好歹也有些身份了,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呼小叫的。
一个女孩子抿嘴笑道:“暴发户。”其余女孩子吃吃的笑,就是毫无礼仪毫无气质的暴发户,竟然在高级宴会之中大声的叫嚷,粗俗的程度只有杀猪的能够相比了。
任罕看了任恺一眼,胡问静这是心中记着被发配到西凉的仇怨,跑来闹事了?
任恺笑得灿烂极了,胡问静记着又怎么样,堂堂吏部尚书调遣一个小小的藩国的九品县令有什么问题?是收礼了还是受贿了,是违法了还是违纪了?他调动胡问静的整个程序干干净净,一点点问题都没有,就是胡问静告御状告到皇帝面前他都不怕,就因为胡问静与他有些过节,所以他身为吏部尚书就不能秉公调遣一个小小的九品官了?但凡有调遣就是打击报复了?那是不是所有人故意与上级,与吏部尚书顶撞翻脸,以后就只能往最好的地方调遣,不能调遣到其他地方了?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胡问静欢笑着走近,而四周的人不知不觉的慢慢靠拢,胡问静与任恺若是说了什么要紧的言语,距离远了听不见,错过了重要信息怎么办?必须靠近些。
任恺也笑着与胡问静打招呼:“胡骑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