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白玉廊桥,行至首阳殿前,凤元九推门而入,便见康玄一与秦长生于云床上相对而坐,还真是一副坐而论道的架势。
凤元九在门口停顿了一瞬,继而款步入殿,恭恭敬敬地行礼:“弟子拜见师尊,拜见康师叔。”
秦长生拂袖,以一缕轻风托起凤元九:“可是准备妥当了?”
凤元九恭声应是:“俱已准备妥当,唯有长庚那里出了些许意外。”
秦长生扶在酒壶上的手一顿,问:“意外?”
“弟子拜见祖师时,将长庚留在了元和殿外,结果他将祖师殿前碧玉寒莲的莲实采了个精光,吃了个肚圆。”凤元九带着几分告状意味,更是隐含着几分“埋怨”,将秦长庚的行径说了一遍,这才道,“弟子唯有厚着脸皮求祖师替他梳理积聚于体内的灵机。他倒也算是因祸得福,如今已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了。”
“他如今在何处?”秦长生皱眉,“若是尚未安排妥当,可求你师祖代为管教一二。”
“这倒是不必,毕竟师祖另有要事。”凤元九瞥了康玄一一眼,未提煞魂渊之事,含着笑道,“也是长庚福缘深厚,虽去不成外六观,却是被祖师留在了身边教导。”
秦长生闻言,眉眼瞬间柔和。
凤元九含笑看着自家师父,以眼神问他——说好的既已转世,便前缘尽断呢?
向来心思通透的秦长生,此次却是迟钝了起来,硬是一副未领会凤元九目光中深意的模样,端起琼浆,敬向康玄一:“为兄便不强留师弟与为兄论道了,预祝师弟归途顺遂。”
康玄一举杯与秦长生相碰,颇有几分一切尽在不言中地意味。
直至离了云台十峰,行至云台山脉边缘地界儿,凤元九看着在人间烟火打包了千只烧鸡的康玄一,终是忍不住说了一句:“竟不知康师叔与家师竟然那般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
康玄一于心中揣摩着这几个字,斜睨着凤元九,似笑非笑:“嗯?”
凤元九自知失言,面不改色地胡诌:“我是说我欲顺路回一趟栖凤城,师叔意下如何?”
康玄一意味深长地看了凤元九一瞬,倏尔低笑:“随你。”
凤元九不着痕迹地摸了下有些发烫的耳朵,足下生星河,当先往连云山脉的方向而去。
连绵山脉自足下掠过,康玄一那朗阔的笑声顺着山林间的风飘忽而至,凤元九忽然轻笑一声,心念一动,放慢了万里星河的流淌速度。
待被他落在身后的康玄一也踏上了星河,凤元九才催着万里星河朝着栖凤山疾行而去。
当时为拜入太清山门,他带着一小童,离开栖凤山,后又孤身入云台山脉,足足耗去两月有余才到得了外六观。
今日,他凝成元婴,足踏万里星河,不过三日功夫便到了栖凤城前。
然而,今时的栖凤城却早已不同往日。
没了昔日的和乐安宁、繁荣安康,却是遍地残垣,满目疮痍。
凤元九抬眼看着城墙上那断成两截的“栖凤城”,胸腔内血气翻涌,鲜红的血顺着唇角溢出,顺着月白色的法袍滑落,瞬间染红了无数“星辰”。
作者有话要说: 康玄一:我怀疑你在吃醋,我有证据。
凤元九:我不承认就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