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梨夫人街の医

没有回应。

敲敲脑袋。

实锤傻子。

“就说今天晦气,座敷童子没遇到就算了,净遇到神经病——长得好看脑子不好,我现在可相信天主是公平的了。”

松开手,森鸥外把这人放在椅子上坐好,把抽屉里的注水酒拿出来往嘴里灌了一气,剩下一点连着瓶子丢在他身上,顺着膝盖咕噜噜滚下去,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听着,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这句话似乎起了一点作用。

他听见这个榆木桩子——好吧,这个好看的榆木桩子开口说话了。

“他还活着的。”

“……难道是抽大烟抽傻了?看来吸烟有害于健康,大烟也好,香烟也好。”

“大家,都说他还活着的。”

“哈?”

“那个人,还有门房。”

“……这才两个人,只有大于三才能叫大家。”

“还有我。”

“你不算人,傻子只能算傻子。”

恶毒的人身攻击后,森鸥外就要撵他滚:“我劝你不要再生孩子了,养不起就不要生,生下来也是傻子的话就要再被撞死,就和他一样。”

他伸手一指那个孩子:“不过你也挺厉害的,这样把他背过来,没把他拉成两半——他的脊椎和下面几根肋骨都断了,应该是断骨直接刺穿了心脏,根本没救。”所以不要愧疚。

这个人终于抬头了。

“他不是我孩子。”

他似乎有点茫然。

嘴里淬毒的森鸥外一时语塞。

“我的孩子早就死了,死了好些年。”

“……你病得不清。”

他费劲地从手术床下面扯出担架,扯了一块白布盖在这个孩子的脸上,让这个人和他一起抬着,然后锁上诊所,往大概三公里外的警察局那里去报案。

毕竟虽然刚才有说“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并不能代表“你不再这样我就不报警”……

……

“也就是说这个人查无此人,我是第一个发现的所以就交给我处理——难道不应该遣返回乡之类的吗?”

“现在牢里已经关满了,前面还有很多了不得的人排队坐牢。”

警察耸了一下肩:“现在来横滨试运气的人那么多,根本抓不完。没有身份就相当于廉价劳动力,这有利于横滨的发展,等政府说要管再说吧,至于这个孩子,我们会通知他的亲人来领尸体的,如果说没人领,15天后就扔进海里。”

森鸥外觉得自己报案是一件绝对意义上的错事,根本不符合最优解。

“黑帮都是疯子,把坐牢当勋章。要是我的话,我死也不在自己身上纹身。”

他发了一句牢骚。

“或许你能当老大,然后谁也不需要纹身。”

正在抽烟的警察随口开了一句玩笑:“我穿狗皮,所以能说他们的坏话。你呢?不怕半夜被人打掉牙?”

“我是医生。”

“真是个中立的职业。”

警察肃然起敬:“杀了多少人?”

“一个人也不杀。”

“那你一定是很差劲的医生,真正厉害的医生医着医着,病人就死了。”

两个人笑起来,森鸥外余光瞥了一眼那个还坐在那边盯着那个可怜孩子遗体看的人。

“贵姓?”

“森。您呢?”

趁这个机会他凑过去看了一眼警官龙飞凤舞的字,好像是要看他的姓似的,事实上是看那个人的名字。

“江户川。”

那警官说,轻轻吐出一口烟气:“横滨最近死人真的太多了。”

“往后会更多,说不准。”

森鸥外勉强分辨出来是上面似乎是“…秋…”

久见秋?江户川君的字可真够潦草的。

他听见有人进来了,那是一个小孩子的木屐声,很轻。

一个小女孩。

“我来领我哥哥的尸体。”

她面无表情地说,似乎感受不到悲伤一般,也或许是麻木:“我听说他被车撞死了,有钱吗?”

“没钱,还有,你父母呢?”

江户川警部皱了眉。

“喝醉了。”在一起抽大烟。

后半句,小女孩没有说出来。

事实上她想说出来,然后那样就能让警察把她的父母抓走,但是这不可能,现在牢里没有位置了。

江户川警部没有说话,只是翻看记录:“西草寺町-4的尾崎家……你应该还有个姐姐吧?十二岁的姐姐。”

小女孩的表情变了变,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她说:“她出嫁了,今天。”

“……十二岁出嫁可是违反法律的。”江户川警部脸上的肌肉也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这……”

“反正你们也不会抓捕那两个人渣。”

小女孩这样说,低下头:“我们还不起钱,哥哥也白死了。”

尽管十分的荒谬,但是让一具尸体停在警署前堂是不行的。江户川警部还是草草办了手续,让这个叫做尾崎红叶的六岁小女孩把自己死去的哥哥带回家去。

他心情似乎很不好,坚决地要把森鸥外和他带来的拖油瓶一起撵滚蛋:“我可不管牢饭,待多久都没用。”

外面又下起雪了,森鸥外把这个名字只能看出来是“秋”的人从黑暗的角落里拖出来用一卷绷带绑在警察局前散发着橙黄色光芒,看上去很暖和的汽油灯下面。

“你可别冻死了。”

他祝愿了一句,转头就走。

……

他回来的时候,薄薄的雪已经落了那个人一身。

“我可能欠你钱。”

把手从旧大衣里伸出来哆哆嗦嗦地把绷带解开,森鸥外废物利用把绷带绑在这人长发的尾巴上,打了一个艳俗的蝴蝶结:“听好了,明天出去卖,钱给我。”

“嗯。”

“一天要赚够能买个一百个鸡蛋的钱。”

“嗯。”

“你说你这个样子为什么要活着?”

被“嗯”烦了,森鸥外把他推到臭水河边,语气缱绻温柔:“我帮你死,好不好?”

“嗯。”

“……你说句别的给我听。”

“久见秋生。”

“嗯?”

“我的名字。”

“太长了,我读出来会浪费我宝贵的生命。以后就叫秋。”

“嗯。”

“再说句别的,别说‘嗯’。”

“为什么?”

良久的安静。

“因为我是医生,你有病。”

森鸥外笑了起来,像是狐狸一样狡黠:“假的,骗你的——我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有趣的病了。”

“有人告诉我,我只要活这一辈子,就能换回我孩子的命。一点也不有趣,没有什么可好奇,你杀了我,我去活下辈子去。”

久见秋生安静地说。

“你上当了,他撒谎骗你的。”

森鸥外把他拉到一边,远离臭水河:“你欠我一卷绷带,一天时间。我一卷绷带能救很多人,一天时间能赚很多钱,还完了我就把你的内脏挖走卖掉,让你死的有价值,有意义,在别人的身上继续发光发热,这才是最优解。”

“嗯。”

久见秋生没有揭穿这个已经贫困到了要喝医用酒精兑水的穷医生的谎言。

随便活活就好了。

他冷静地想。

就在飞扬的细雪里,随着离街区越来越远,街边的汽油灯越来越少,越来越暗,他跟着森鸥外一点一点走进蓓梨夫人街的黑暗里。

绑在他头发上的绷带随着风雪烈烈飞舞着,偶尔会轻轻碰一下他的侧脸。

这就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以及与森鸥外糟糕的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 片场惊现百合,闻琵琶起舞(什)

日后的港黑boss森鸥外:听好了,我要报警了

藤野严九郎致敬鲁迅先生《藤野先生》

PS:现在异能力还不上台面,暴露了会被抓走备战(时代大概是一战结束,二战前夕)

又PS:红叶姐一闪而过

又又PS:其实小林一茶先生“世界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这句更出名,但是我个人觉得先生的诗整体是以童趣与坚韧不拔的爱糟糕的世界为主的,所以选择了“瘦青蛙,别输掉,一茶在这里!”这一句提取了异能力,从今天起我愿奉小林先生为主,逢赌必赢(什)

以及不能算小剧场的小剧场如下(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条路走到尽头,是从公路往下来的那道坡。坡上都是杂草乱石,偏偏远处歌舞厅的灯光虽然多且乱,但是照不亮脚底。

久见秋生一脚踩空。

之后他就直接顺着坡滑了下去——此时钟声敲了十二点。

是租界那边的西洋钟,一声接着一声的响,穿过歌舞厅的酒乐喧嚣传过来。久见秋生躺在那里听,一动不动。

天皇登基的时候也会敲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

“你是摔死了吗一下不动?我找了半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下来终于在乱草丛里找到他的森鸥外忍无可忍,伸腿踢了他一下然后对他伸出手:“我还以为你是妖怪,钟敲了十二下就‘刺溜’一下不见了——摔下去你至少叫一声不行吗!”

“啊。”

久见秋生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

“……”

森鸥外尴尬地缩回了手,揣进兜里。

他并不打算承认自己刚才想要摸一下久见秋生的头。

(以上,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卡字数,因为万更不喜欢卡字数。是自暴自弃の喵了)

(希望能够写出半民国时代的感觉……)

(这一个世界,是别人救赎秋生——至于是不是森先生就不一定了,毕竟秋生喜欢萝莉,萝莉红叶萝莉晶子上线中)(这个猫在说啥玩意,报警了)(森氏报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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