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驹被揍了一顿,先是大哭了一场,而后越想越委屈;本来今天高高兴兴,但是阿娘打我;我固然不应该把咸菜缸子画得乱七八糟,但是阿娘就偏偏要打我。就算是打不能轻一点吗?她手真重,自己的屁股一定肿了。
“死老太婆打我老得快。”
就是用这个念头安慰自己,小驹气呼呼地爬上床躺着哭,连小公子到来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了。哭着哭着他困了,几乎不再伤心,于是悚然而惊,认认真真发誓自己要记仇,恨他阿娘一辈子,永远也不原谅她打他的事情,而后心安理得的入睡。
现在小驹被叫醒了,但是他已然几乎忘却了自己还恨着他娘打他的这件事,只是好奇地看他娘的耳朵。
小驹在这一片的孩子里最得意,因为尽管他没有爹,但是他娘是最好看的娘,有“弯弯的眉,黑色的大眼睛,红的唇”——他这样形容给其他的小孩子听的时候,其他的小孩子都因为他能想出这么辞藻华丽的话而崇拜他,说他以后能做“歌人”。
这也是小驹的得意的原因,事实上他最新想出来的句子就是“她耳朵上的银坠子是下雨时天上落下来的”。
阿娘怎么把银坠子解下来了呢?小驹想不明白。
但是他阿娘没有对她解释。
这个出身吉原花街的女人狠狠地抱紧了自己的孩子,又把他推开,拎着耳朵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把你平日里惹是生非的劲头给我拿出来,听见没有?”
“哦。”
小驹说:“阿娘我热,我不要穿袄。”
“不许脱衣服,明白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绝对不许脱——里面有钱。”
他的阿娘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面对屠刀的时候,衣服厚一点或许能活下来;但是这一点,做母亲的女人是不会和自己的孩子说的。
踯躅冷泉馆里,所有的侍女都在小跑着。现在没有人管小梵丸,跟随着他一起来的武士有的依旧不明所以,有的则是夫人的耳目;那些耳目们忽然反应过来踯躅冷泉馆方面似乎已经察觉了,于是开始试图给主城报信。
这在久见秋生的预料之中;他下令将那些传信的鸽子一只不落的射死。
此时雨已经下得大了,泉谷医师听着雨声悚然而惊,想到了久见秋生在雨声中会不受控制的睡着这件事。
很多人都想到了这件事,富冈小平太在想,阿雾在想,云侍在想,紫藤姬也在想。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有一个侍女这样回答了她的主君道:“久见大人去瞭塔那里了,我刚才有看见他经过,那时候就已经下雨了啊。”
雨势是在一声炸雷后忽然变大的,噼里啪啦的雨水急促地扑下来,把所有被马蹄声溅起的尘灰都狠狠地打落在地里。
甚至打在脸颊上都发疼。
此时此刻久见秋生的确如侍女所说,清醒地站在瞭塔上。
在他身后,白驹带领着十几个以神射之术闻名的武士站在那里。
他们完全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零零散散,其中有一个甚至须发皆白,老态龙钟。
“你们的身后是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女。”
此时此刻,久见秋生已经脱下和服换上了轻甲,他从白驹手中接过弓箭,缓缓张弓。
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久见秋生动武,事实上这也的确是久见秋生第一次真正动武。
分析风向。
分析力度。
能射中。
他瞄准之后闭上眼睛,松开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