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松开日月丸,按着地面翻起来双手扯住了马的缰绳,蹬着石头借着自己身体的重量往后全力一倒——缰绳连着马的头笼,而冲力实在是太大,那缰绳从久见秋生的手里硬是往前拽,一瞬间上头毛糙的硬鬃便被血染红。
不能,绝对不能让马死!否则大家都会死!
久见秋生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双手的掌心已经被刮得血肉模糊,根本不到一个呼吸之间,冷汗已经浸透了他浑身,而血从他的手指缝间开始往下滴落。
武士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挥起马鞭反手抽了下去——当然是抽人而不是抽马。
在马嘴已经磕上了石头的那一刻,久见秋生终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成功地把马头拽了回来。也同样是那一瞬间,马鞭狠狠地擦着他的脸颊抽在了他的上半身,撕裂了他的衣衫,打得他皮开肉绽。而后伴随着马头被扯回来,他也背部着地,重重地撞在了四处散落着石子的土路上。
石子尖利的那一头无声无息地刺进他的背部,不过这种伤已经算是毛毛雨了。
这几下兔起鹘落,只在呼吸之间,甚至当秋生眼前乱绕着的金星和脑袋里的嗡嗡乱响终于消失的时候,刚才被日月丸推开的孩子才开始后知后觉地开始哭——有几个吓傻了,连哭都不知道,整个人筛糠一样抖着。
他们有的离奔腾着的马儿扬起的蹄子之间的距离只是一个手掌的厚度,鼻端至今还残留着没有刷洗干净的马身上的腥臭味。
贱民的孩子被武士的马踩死了也不会有人管,或许一吊钱就是命的价钱,甚至更少;也或许就此被踩碎肋骨或者腿骨,生不如死——能不能活下去全看命,仅仅是踩伤的话,连钱都不会给。
幸次郎还坐在石头上,秋生刚才从石头上跃下来的时候把他放在了那里,此时此刻,似乎是吓呆了,扁着嘴就要哭出来。
日月丸愣了愣,伸手去捂住他的嘴。
[别哭,别发出声音。]
幸次郎年纪很小,但是这些年跟着秋生走南闯北,很是会看人眼色,顿时要哭的声音硬是憋在了喉咙里,眼眶里溢满了大颗大颗的眼泪。
这时候,反应快脑子还算清醒的孩子也都纷纷反应过来,捂住那些大哭的孩子的嘴,有的还是哭的就上手打,扇了几巴掌顿时都不出声了。
年纪大的孩子就近抱住年纪小的,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年纪大的就是要保护年纪小的,在这个时代的小孩子心里天经地义。就连上战场这件事,一家之中都是长男先去——父亲做农活比长男总归要熟练的。
马跪倒在地上,喷着响鼻。
武士下了马。
四下里静得落针可闻。
久见秋生挣扎着想起来,但是一动身上就疼,刚勉强坐起来一半,胸口那口气又没了,整个人摔下去。
武士向久见秋生走过来。
日月丸扑到他身上,试图用自己的身体盖住他。
“让开,小子!”
武士说。
日月丸是哑巴,不会说话。
他闭上眼睛。
“让开!”
马鞭抽在他的身上,由于疼痛,孩子整个身体都顿时抽搐了一下。
他紧紧地咬着笛子。
一只冰凉的手握了一下他的手。
[阿秋,阿秋。]
日月丸想要“说话”,于是嘴里咬的笛子便落在地上,滚了两下,被黏上去的尘土染得斑斑驳驳——混着一些红色,是血。
土里有血。
日月丸睁开眼睛,看见血从久见秋生的嘴角里冒出来,往下流,淌进脖子里,还在往下淌,浸在他身下的泥土里。
天旋地转。
秋生把他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