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的能把头发染成黑色吗?”
一行人在废弃的佛堂里——这个佛堂还是当年秋生拾到了无名的那个佛堂。
在佛前支着一只锅子, 无名捂着鼻子把一些味道有点刺激的小果子往锅里丢, 随后便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情形——随着那些紫黑色小果子紧紧绷着的表皮涨破, 一些黑乎乎的汁液流淌出来,在被烧得滚烫的锅底里发出“吱吱”的惨烈叫喊。
[阿秋说, 这是关西那边的法子。]
日月丸盘腿坐在他的身边, 低着头玩手中的笛子。抚摸了笛身两下后, 他便把笛子放在唇边开始吹奏, 曲调欢快。
已经三岁的幸次郎坐在久见秋生的怀里,和久见秋生用同样的目光好奇又期待地看着无名,又看了看散发着古怪味道的锅子。
这几年里, 久见秋生的头发已经长得长了好些——之前总是被人盯着短发,然后就被怀疑是还俗的和尚什么之类的……说实在的当年到底是哪个小机灵鬼传出来这种谣言啊?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的头发垂下去已经盖过了肩膀, 假如说高高地扎起来的话, 也能算是一个短马尾。
所以当然是选择扎起来!
虽然……虽然说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有一种“扎起短马尾我就是个优秀的高中女生”的可疑错觉,久见秋生在两种发型当中还是果断选择了高扎短马尾!
是这样的, 他始终无法忘记某一个铁憨憨——富冈小平太,一个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对他冷酷无情地说出“女人只要乖乖地在家中接受保护就可以了,不要带着孩子做一些危险的事情”的男人。
……由于这个人的离奇发言, 久见秋生决定就算是以后每一天早晨醒来都要面临着扎头发这个对他而言挑战性极高的考验, 他也要誓死把头发扎起来!
日月丸和幸次郎自然也是扎短马尾的同款发型。
于是此时此刻,无名就要面对一排三个短马尾的凝视。
“啊!”
无名觉得自己受到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他大叫一声,有些烦躁地扯了一下他的头发:“不要再看了啊,你们这些家伙……有什么好看的啊!”
“假如说, 头发,黑,无名叔叔,以后,不担心,别人,奇怪的目光!”
幸次郎年纪还很小,说话断断续续。
“虽然我的确是讨厌别人看我的眼光,但是……”
无名在秋生一无所知的迷惑眼神中爆发:“走开啊你们这几个家伙简直是太坏了啊!”
……
“那我们先下山了,在村口那块大石头上面等你。”
孩子大了开始不听老父亲的话了,久见秋生伤心地带着日月丸和幸次郎赶在无名彻底爆发之前撤离了现场,顺着一层层环绕着山体的细瘦梯田边沿阡陌一路往村口走。
在梯田里有很多劳作的人,有些看见了久见秋生来了,于是便向他打招呼——“家中的小孩子们也总是提起久见先生呢。”
“这一次去了很远的地方啦。”
久见秋生笑嘻嘻地回答;幸次郎也跟着懵懵懂懂的挥手。日月丸依旧是神色平静,只是眨了眨眼睛,拿起笛子吹了几个短促的音节,权当是打了招呼。
他们还没有到村口,便已经被发现了——“是久见桑!久见桑来了哦!”
蹲在路口守着一面破皮鼓丢石子儿玩的几个孩子忽然看见他,立刻高兴了起来,他们似乎互相推搡了一下,然后那个在这场玩笑似的摔跤中胜出的小小胜利者得到了来迎接久见秋生的机会,而其他的几个孩子则四散着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宣扬着久见秋生到来的消息。
于是四散在各处的孩子们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活泼泼地飞出来,忽然而然地便窜过来把久见秋生围住,有的还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石头。
“你不是说那块石头谁也不给吗?我问你要你都不给我!”
另一个孩子对那个给秋生手里塞了一块石头的孩子叫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留着给久见桑的!”
“这是我雨后在河边捡到的石头,久见桑你看,上面的纹路就像是一只小鱼!”
那个孩子根本不理他,他凭借着把这块一整个村子的小孩儿都羡慕的石头送给了秋生的缘故成功地站到了离秋生最近的地方:“是不是很好看?”
“相当好看——哇哦!”
久见秋生把这块奶白色,上面有鱼一样的花纹的石头举起来在阳光下面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认真地赞叹了一句:“说不准过了一千年,两千年,这只鱼就会吸收天地灵气从石头出来,变成一个穿着蓝色振袖和服的小姑娘呢!”
“应该是,白色和服,蓝色的腰带!”
“蓝色的和服,白色的腰带会不会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