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一见

时隔五年, 两人再于保宁侯府藏书斋相见。

当日是谢翎站在屋内,看着窗外的商婵婵对付周静然。那时候, 商婵婵还以为里面戳着一个双耳瓶呢。

今日, 却换了她站在屋里,隔着窗子看谢翎与商驰黛玉说话。

夏日阳光灿烈, 因此事隐秘,自然没有下人跟随。所以商驰便亲手为妻子打着伞。

谢翎由下人引进来时, 黛玉正在侧首莞尔, 对商驰道:“就这一会儿, 哪里就晒坏了?很是不必。”

商驰也对妻子一笑:“你晒不坏, 我却能心疼坏。所以这伞很必要。”

谢翎是习武之人, 目力极佳,将此看个正着。

心中又是羡慕又是苦涩。

足下微微一顿, 这才收拾了心情,上来见过二人。

商驰略略打量他一番, 心中倒是安慰了些。

只见谢翎看不出任何意气消沉之态,反而如同一柄出鞘利剑一样,蕴含着锐利锋芒。

“临危受命, 是难为你了。”商驰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谢翎对两人仍是以兄嫂之礼待之, 恭敬行礼后才道:“衔恤茹痛者,国家事重,不敢顾私。”

商驰一笑:“好了,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就留到朝上去说吧。”

“今日我就是为了私事将你叫来的。”

谢翎再行一礼:“我原想上门求见, 只是……”他低头,到底没说出原因来。

近乡情怯,大抵如此。

商驰抬头望了望天空,京中的七月,正是酷暑闷热。

然天空倒是高远,一片无边湛蓝,一丝云彩都没有。

“今日南安郡王押解进京了。”

商驰漫不经心似的说道:“人人都道他糊涂,然设身处地,换成自己的妻儿在里面,谁又能保证自己做得出舍弃家人的选择。”

他目光落在谢翎身上:“要是你的话,又当如何?”

谢翎摇头:“我不会将妻儿置于这等危险之地。周恒的选择不是被迫,是自找的。”

换成他也不会傻的将自己地盘管的跟个筛子似的都是漏洞。

南安郡王害得谢将军险些在闽地丧命,谢翎自然痛恨,连一声王爷都不肯称呼,直呼大名。

当然,就他犯的这件大过,王爵估计要被削了。

商驰这才略侧身:“你进去吧,两刻钟的时间应当够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谢翎却没有直接进去,反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页,交给商驰。

然后对两人施了一礼,这才拾阶而上。

这里黛玉不由一笑:“你竟问出这样糊涂的话来?果然叫谢公子给堵了回来。可见关心则乱,事关婵婵,你也难免乱了方寸。”

要不是关心则乱,何至于拿南安郡王来比谢翎。

商驰摇摇头:“我糊涂的事儿难道只这一桩吗?叫爹娘知道,今儿我竟叫了谢翎来,让两人私下见过一面,只怕父亲要请家法处置我了。”

黛玉手中握着一把羊脂白玉柄的扇子,轻轻摇了摇,笑道:“凤姐姐说她那里有外敷的膏药很管用。我已然要了来,替你备下了。”

商驰叫妻子取笑了也不说什么,只是含笑低头抖了抖谢翎留给他的一叠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