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后,他抬手捉住风符的两指,缓声道:“清静经太过温和,于我而言无甚大用,你倒不如讲几个令人生寒的鬼怪传说,兴许还管用些。”
“……没听过,不会讲。”
他温和一笑:“那我说与你听。你可曾听过僧人行蕴的故事?”
风符讽笑:“哦?哪个倒霉的和尚与你同名?”
“他的确是个可怜人。”白行蕴悯然长叹,“他在打扫佛殿时对一位手持莲花的女神像出言轻佻,说世间倘有这般美貌的女子,他�娶之。结果当夜就有一位自称莲花娘子的妇人抵他屋前,说是应他感召,特来相会。”
“呵,淫僧。”她冷嗤。
“后来,妇人便派她的女婢备好帷幄,收拾禅房,很快,房内灯灭……”
风符面上一热:“你、你确�要讲这个?”
他低低发笑:“阿符,我还什么都未说,你想到了什么?”
“……”
“然后,屋外传来行蕴的惨叫和狺牙啮垢嚼骨之声,还有一句大骂:‘贼秃奴,遣尔辞家剃发,因何起妄想之心?’”
风符怔了怔。
“寺僧赶到,破墙窥之,发现那妇人与女婢是两个长比巨人的夜叉。你看,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死在夜叉啃噬之下,恐怕是风流不起来了啊。”
白行蕴讲得格外流畅,显然早已将这故事烂熟于心。
风符看着他:“这故事确有警醒世人之效。不过,由你讲来……你是在讽我是那夜叉?”
对方一笑:“阿符认为自己是夜叉?那你该做的便是杀掉那个妄动邪心的淫僧。”
风符蹙眉,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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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仍这么不知廉耻,我便……
——杀了我?
或许在他心中,自己所为与要他的命无异。
直至此时,她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与白行蕴在彼时都对对方有所隐瞒,那是一个互相利用的意外。
但她无法对这个结果视而不见,要真正断绝与他的瓜葛,就非得找到一个解决孤心的办法不可。
杀了他,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做人做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当夜叉?”风符骄慢道,“妖物之举,人何屑为。”
白行蕴阖上双眼,又道:“那么,如果你将自己当作受美色所诱的僧人,就要小心那位向你发出招邀的莲花娘子——”
他唇畔勾出一抹幽然的笑意:“会不会在下一刻忽然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夜叉鬼。”
风符目光一锐。
对方在提醒她?的确,相较于自己,白行蕴的容貌冶艳得�近妖邪,或许,在这个故事中,她才是那个心猿意马的行蕴僧。
遣尔辞家剃发,因何起妄想之心?
“白行蕴,我不会因为这种理由杀你。”
“为何?”
她敛容屏气:“如若我因畏你报复而杀你,同样也会因妄想之心而纵你。”
白行蕴笑容淡去。
“我的决�,岂因你三言两语就轻易�改?白掌教,你还是继续听我读清静经吧——”她伸手去抚白行蕴的侧颊,却被对方扼住手腕,顺势带进了水里。
寒泉冷意霎时沁入肌理、渗进神魂。
片刻呆滞之后,她闻哗啦一声,身侧之人倏地一跃而起,溅射的水花尽数扑打在她身上。
她刚要转身,却感一只热得发烫的宽掌覆住了她的双眼。
那人在她耳畔道:“我要换件衣裳,你可不许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