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封和安这个废物做不成什么事情,可封安国却不会贸然放弃封和安。他只得自己一步一步算计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为了找出白安秀在封氏安插的棋子,为了彻底将白安秀和封和安踢出封氏,他从李威找上门来,就开始布局。
铲除掉李威只是第一步,安插齐亚平到封和安身边是第二步,纵容他们慢慢吞噬封氏,他“被逼”下台是第三步,让齐亚平撺掇封和安投资,签下对赌协议是第四步。他向来是个赌徒,用封氏的危机去逼迫所有董事自动放弃白安秀和封和安,求他回来掌权。
现在看来,他赢了。
“怎么回来?我以什么身份回来?现在的封总可不是我。”封衍无辜地摊了摊手。
董事们面面相觑,最后一个个地向封衍弯下了腰。
封衍重新回到封氏,这一次他大权在握,哪怕是封安国也不再能撼动他的位置。
安礼第一时间到了办公室,他拎了一瓶酒过来庆贺。
“恭喜啊,封总。”安礼调侃道:“以后我可要靠封总罩着了。”
封衍没有理他,径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对了,衍哥你后面打算怎么做?”安礼肃了脸色,询问正事:“当时为了搞掉封和安,你下了不少的绊子,可现在你掌权了,怎么去解决这些事呢?”
封氏现在也是真的风雨飘摇。
封衍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递过去一个牛皮纸袋。
安礼疑惑地扫了他一眼,接过看起来,越看内容越惊心:“你要把公司的全部资金压在这部电影上?电影大爆,确实能拯救封氏,可是现在扑街的电影也不少……”
“成王败寇,一向如此。”封衍交叠长腿,从落地窗看出去,大半个安城尽揽眼底。他一向赌得起,也能承担失败的后果。
安礼看着封衍这副模样,一个不好的预感升起:“你不会想让嫂子演这部电影吧?”
“为什么不能?”封衍回头,神情冷淡倨傲,“当然是她。”
安礼砸吧几下嘴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不过,你舍得?”他刚才随意扫了眼剧本,女主角是个底层的女性,确实反映社会现实,也有不少的激情戏。
封衍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剧本上。
他当然舍不得,他占有欲极强,平时有男人多看陶陶一眼,他都恨不得剜掉这人瞎看的眼,可他从安野那里知道陶陶早有出演现实题材,摆脱清纯标签的意愿,只是没有合适的本子。
当初她综艺的开场舞,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封氏的危机,他有一百种办法去力挽狂澜,他却选了最危险的方式,因为他看到这个剧本时,就想让陶陶出演。
安礼瞧封衍打定主意,也没有再多说,问起了其他的事情:“白安秀和封和安你怎么打算的?”
封衍冷冷地勾起唇角,说道:“他们不是喜欢钱吗?那就在老宅好好享受。”
言下之意是一辈子也别想从老宅出去。
安礼还有事,没呆多久便离开了。封衍安排好公司的事务,拿着剧本来到陶陶这边。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手腕一转,拐进小区,没想到边上猝不及防地冲出来一个人。那人见逼停了车,期期艾艾地走到封衍的车窗前,小心翼翼地敲车窗。
生怕惹了里面人的厌恶。
封衍落下车窗,冷白的皮肤在傍晚的夕阳下,覆上一层暖光,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
叶明月有些痴痴地望着面前这一张俊俏的脸。
不能否认的是,她早对封衍有了好感,否则也不可能在当年拿着那副画去眼巴巴地讨好他。可他除了金钱和地位,什么也不肯给她、
甚至连个眼色也懒得施舍。
叶明月知道这份尊贵来得多陡,所以她加倍地对封衍好,希望能得到丝毫的珍重,可惜这男人就像一块玄冰,捂得她都冷得瑟瑟发抖,也不见有任何消融的迹象。她见没了希望,又不想浪费自己的大好光阴,才选择出国嫁人。
然而她与叶陶陶的境地竟然从此天差地别!
叶明月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可能拯救她的只有封衍了。
“衍哥,你帮帮我好吗?”她被圈子里封杀,大笔的赔偿金快要压垮她了,她花钱向来大手大脚,哪里有钱赔代言?偏偏叶弘和白安秀也不知去向。
“你只想说这些?”封衍睨了她一眼,眼神是惯来的高高在上。
叶明月不自在地缩了缩脚上陈旧的高跟鞋,封衍直白的眼神,令她脸上火辣辣地在烧。
“还有还有!”叶明月双手扒拉住车门,急切地说道:“那副画上的人就是陶陶!你一直以来想找的人就是她!”
叶明月迫不及待地说完,希冀能从封衍的脸上得到反馈,可她细细探寻,什么也没有。没有惊讶,没有震怒。
叶明月心忽地一沉。
“说完了?”封衍冷冷地吩咐司机开车。
叶明月绝望地看着车窗缓缓在自己面前合上,封衍冷漠的侧脸也彻底没了踪迹。
叶明月呆愣在原地,无措地跌坐在地上。唯一的底牌都没了作用,她以后究竟该靠谁?
封衍没去在意叶明月,他让司机等在楼下,自己拿着剧本上楼。
他没有叶明月想象中那么淡定,虽然他心里早有猜测,但猜测被证实的时候,封衍还是不可抑制地升起慌乱的情绪。
他站在陶陶家门口许久,手几度覆上门,也没有动作。
直到门内突然开了,陶陶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裙和米黄针织外套,目光微讶地看向他。
她不常化妆,没有工作的时候,大多都是素颜,莹润的面庞少了妆容的明艳,却多了几分柔色。她嘴角含着笑,眸光很温柔。
如水,如月色。
一时间,封衍没了纠结的心思,一切的忐忑和不安都湮灭在陶陶的眼里。
陶陶点了点头,没对封衍有过多的话语,独自出了门去。
安野双手抱胸,倚靠着门框,疏懒地努了努嘴:“不跟上吗?沈赴约了陶陶。”
安野好笑地等着封衍发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像是没听见一样,跨进来,递给她一个文件。
安野挑了挑眉,暗道这人竟然也学会克制了?
*
陶陶来到沈赴约的咖啡厅。
沈赴一见到陶陶,便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慌张地说道:“我点了美式,陶陶姐,你不想喝的话,我再去点其他的。”
陶陶笑了笑,好像从认识开始,沈赴面对她就一直没有淡定过。
“不用了。先坐下吧。”陶陶坐在他的对面,抿了一口咖啡,“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话音刚落,对面的青年陷入沉寂,他的手指贴在杯壁上,不安地摩挲。他偷看了眼陶陶,见女人依旧是以前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这些好似给了他勇气。
他蔫头耷脑,声音低低:“对不起,陶陶姐。”
“叮咚”一下,女人搅动咖啡的勺子撞在杯子上。
沈赴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早在事情平息后,他就想找陶陶,可一直无法联系到她,这次也是不抱希望地试了试,想不到将人约了出来。
他垂着头,不敢看陶陶,等待接下来的责骂。
却没想到女人的声音如春风拂面,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那时候,即便你发声,也不会让网友停下的。你做得很好,沈赴。”
他肩头猛地颤动,他的头垂得更低。
他好像更难受了,他宁愿陶陶发脾气,怪他怨他,也不想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掲过去。因为这样就意味着,他真的与她没了继续下去的可能。
“明明那时候,你帮了我的,我却……”沈赴的声音有些枯涩,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
明明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她给予他一切。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他却迟疑退缩了。
青年放在桌上的手交握成拳,指节泛白。
陶陶见状,低叹一声。
再被铺天盖地谩骂的时候,她确实对沈赴有过希冀的。可她也知道,她与沈赴非亲非故,没有任何的关系约定,凭什么要求别人无条件帮助自己?
更何况,她在对待沈赴时,也不是全然问心无愧。她也曾利用沈赴的喜欢而作为对付封衍的利器。
“真要说道歉的话,也应该是我对你道歉。”
“对不起,沈赴。”
“怎么会?”沈赴惊愕地抬头,脸上还带没来得及敛去的懊恼,愧疚。
“那段时间我被仇恨折磨,变得快不认识自己了。曾经最是厌恶他人利用,可是我也在利用你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不在乎的,只要我有用就好。”沈赴身体前倾,真诚地说道。
陶陶摇了摇头,轻声漫语:“没人应该被人利用。”
“沈赴,我们这算是打平了。以后别再将这事放在心上,我们都要朝前看呀。”
陶陶眨了下眼睛,抿出笑纹。
沈赴沉溺在陶陶的笑容中,到底没有问出心底的问题——你有对我动心过吗?这个问题已经没了意义,只要他还想与陶陶继续做朋友,这个问题也再没了能问出口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