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辱没

“也是我们陶陶现在事业发展越来越好了,没时间来看我这老婆子。”

陶陶扯了扯唇角,圆的扁的都让白安秀说了,她不想再陪坐下去,直截了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安秀尴尬一瞬,面色流露出愧色:“我是来替和安道歉的。”

“你也知道,我是封衍的继母,继母总是不好做的,从小到大难免对封衍多有照顾,忽略了和安,这才让他做出错事。不过和安到底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陶陶你能不能……”

能不能让封衍放过和安?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白安秀忽然住嘴。

陶陶安静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像是在看笑话一样。

分明是平视的水平,甚至她的辈分比她高许多,现在坐在陶陶的面前,白安秀莫名感觉低了她一头。她蹙紧眉头。

“您该庆幸没发生什么,否则现在只能在监狱看见您儿子。”陶陶冷静得一针见血。

白安秀深喘几口气,平复下去后,慈爱地看着陶陶:“对对对,总归是和安不成器!”

“都怪我没教好他们。封和安做下这种事,封衍又把陶陶你这么好的姑娘当成替身。”白安秀微勾唇角,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小时候阿衍总是爱和他爸爸反着来,又难管,甚至为了确定家里的地位,还害我没了孩子。哎,这孩子从小性格比较强势,不知道怎么爱人,这些年也耽误你了。”

陶陶拉直唇线,拧眉沉思,好似真的信了。

见状,白安秀松了口气。她知道封衍这段日子总是追着叶陶陶跑,她是不介意这两人厮混到一起,可她受不了封衍折辱和安,现在她的这些话,总会在叶陶陶心里扎着一根刺。

一个曾经加害继母的男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白安秀乘胜追击,说了许多封衍的恶事。她见到陶陶的眉头越来越紧,心里的快意越来越大。

白安秀走后,陶陶独自枯坐在座位上。

刚才她的那一番话,陶陶根本没往心里去。纵使她厌恶封衍,但是她心里对白安秀也不是全然的信任。更何况,她不信封衍会做这些事。

除了在她的事情上,封衍有所隐瞒,在其他地方,他坦荡得可以说问心无愧。

父亲从小不闻不问,养大自己的继母这般诋毁封衍,陶陶眼睫眨了眨,盯着杯子里泛起涟漪的咖啡,她不由得对封衍升起一股怅然。

*

《缉毒精英》剧组采用全实景拍摄,陶陶进组后,周边都是边缘小镇,条件有限,甚至酒店也没有,只有一两家宾馆,全被剧组包下。

到宾馆放下行李后,小米呆愣地环视一圈,房间类似七八十年代的招待所,陈旧便算了,尾声条件着实不好,几分钟后,她将陶陶赶了出去,拿着一块抹布,开始给整个房间消毒。

剧组的人都在忙,导演更是揪着道具一点一点过场景,陶陶只能无奈地呆在宾馆大厅,等待小米打扫完。

临近中午,陶陶起身到外面逛了一圈,仅仅只买到了泡面和一些榨菜,饶是她这种随遇而安的人,也难得有了好笑。她给安野发了消息,让她邮寄一些物资过来,总要把拍戏这段时间熬过去。

手机上还没有小米的消息,想来还没打扫完,陶陶安静地坐在大厅,看起了电影。

“啪嗒”一声,一个保温桶放置在桌上。

陶陶抬眼望去。

封衍站在她面前,脸上有些薄红,似乎有些难受。他冷白修长的手刚刚从保温桶上收回,背在身后。他静静的回视,男人繁密的眼睫微微垂下,偶尔有些许颤动,无意坠入那一片无垠黑域。

抽丝剥茧地,仿佛能从里面找到深情的影子。

陶陶嗤笑了下,继续看着手中的电影。可她有意无视,封衍却不如她意。男人轻轻移动保温桶,停在她的正前方。

“午餐。”封衍冷萃的声线因为刻意压低,竟带了几分柔情。他眼睛都不眨的看见陶陶慢慢伸出手,一层一层地掀开。

食物的香气瞬间溢满这一方小空间。

封衍背在身后的手微颤,他眼底流露出期待。

这部剧互娱在知道陶陶参演后,也追加了投资,如愿拿到了陶陶的拍摄行程表。他提前一天到了这里,租了宾馆的厨房,也让专人送了许多新鲜的食材,来之前他还向别墅的阿姨学习了厨艺,手上烫了许多的伤痕。

都是为了今天能给她做一餐饭食。

陶陶玉白的手指拎过一碟子山药糕,没有任何情绪的目光淡淡略过,造型好看的山药糕上,有一些蓝莓酱点缀,不用尝,她都知道肯定是甜糯可口的。

视野里有只大手递了一双筷子过来。

陶陶慢条斯理地接过来,然后在筷子快碰到山药糕时,她忽然笑了,侧头对刚进宾馆的徐正华他们说道:“徐老师,你们快来呀!”

“封总给咱们带了犒劳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封衍的一片心意践踏到地里。

徐正华他们走过来,纷纷谢过封衍,继而将保温桶内的食物分食殆尽。

徐正华年纪大了,尝了一块就停手,对陶陶叮嘱道:“这次演戏,可别给我丢脸了!”

“剧本有什么拿不准的,可以多找找导演,或是我。”他背手晃悠悠往电梯走,胡噜道。

陶陶知道徐老师是怕自己吃不透角色,却又不愿明说,她也不戳破,只真的捡了几个问题问起来,两人相携走进了电梯,头也没回。

直到电梯门关上,封衍才收回视线,他冷嘲地扯起唇角,看向空荡荡的保温桶,他从早上开始忙碌,特意做了她爱吃的食物,可她一口都没碰过。

封衍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成拳,上面青筋横布。

他向来倨傲,却被陶陶折辱到尘埃里,偏偏只要一想到从此要放弃她,他就升起不舍。仿佛光是想想,都会引起全身细胞的抗议。

边上一个女演员极快地上下扫视男人,即便他穿着最普通的黑衬衫,可是质感却比市面上能见到的服侍还要好上许多,她在圈子里浸淫许多年,练就一身看人的本事。

她走近几步,微微仰起头,这个角度的她看上去最楚楚可怜,女演员掐着声音问道:“封总,这个山药糕怎么做的呀?能教教我吗?”

女人满以为封衍哪怕没意思,也会绅士地搭话几句,到时候她再顺势要来电话,一来二往地,可不就成事了吗?

然而没想到的是,封衍连个眼风也没给她,冷漠地往楼上走去。

*

回到房间后,陶陶和小米一起吃了泡面,下午她留下小米继续打扫房间,她去到宾馆的会议室,与导演他们继续围读会。

会议持续到晚上十二点,导演和其他人陆陆续续回到房间休息,只剩下陶陶在会议室,一点一点继续过明天需要拍摄的内容。

她到底没拍过这类偏向动作片的电影,里面的节奏和动线都与文艺片或是话剧有极大不同。她很清楚,她能有机会拍摄这部电影,很大程度是依赖于徐正华的关系,如果明天拍摄情况不理想的话,徐正华恐怕也会被连累。

陶陶逐字逐句分析到凌晨,才回到房间。

她借着走廊的光线,分辨出房门钥匙,刚要打开,斜里冒出一只大手,牢牢按住她的手,手背上的温度不像是正常人会有的温度,分外灼热。

陶陶忍下心里的不耐烦,不想在门口给剧组的人表演。她转过身,看向封衍。

封衍状态比中午时差上不少。他的皮肤冷白,极容易在上面留下痕迹,此时他的面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出的气都有种迫人的热度。

分明已是浑身滚烫,可他按住自己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