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想开口,却又无话可说,只好随着安礼往外走。
直到廊道尽头没了陶陶的身影,封衍才抬步,慢慢走近封和安,锃亮的皮鞋踩在地面上,无端划作催命的符号。
封和安不安地发抖,他想站起来,往后退几步,身体却像是早对封衍形成条件反射,动也动不了。
“哥,哥我刚才是跟嫂子开玩笑,不当真不当真的……”封和安声音带着恐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企图让封衍放过自己。
他眼睛四周肿胀难堪,只能勉强地抬头,看向封衍,没想到对上封衍藏笑的眼。
封和安的心猛地一坠。
这副神情……
这副神情,他只看见过一次。
在封和安与白安秀到了封家后,封衍对他们的存在向来是视而不见,封和安在封家小心翼翼一段时间后,胆子也渐渐肥了起来,他开始明里暗里地占有封衍的东西,封衍仅仅是丢过来一眼,便冷淡地撇开头,像是纵容了这种情况,后来封安国也瞧见了,他也没说什么,只让封衍让着他点。
封和安被喂大了胃口,他肆无忌惮地掠夺封衍的东西,直到某次他在封衍的书房看见一副画,他的手还没碰到画框,便被封衍往死里打。从此他知道有些东西能碰,是因为封衍不在乎。
那时,封衍怒到极致,也是这样带着笑,甚至这时比以往更甚。
封和安使劲往后缩着身体,抖着声音解释:“衍哥,都是误会,我就开个玩笑。”
“玩笑?”封衍站定,好整以暇地打量封和安,像是在打量砧板上的一块烂肉,他动了动脚尖,迅疾地踩在封和安的手背上。
他的笑意更深,吐出的话更是轻到极致。
“这只手碰了她?”
“那就别要了。”
*
等处理好封和安,封衍擦干净手指,匆匆走到酒店外。
他站在酒店外,颀长的身形像是一棵雪松,立在灯光下,忽然生了不敢往前的胆怯。在陶陶快要上车时,封衍动了。
他抬了抬手,想要拉住陶陶,却在见到她微红的眼角时,愣住了手。
陶陶皮肤白,眼周更是如此。此时她恍惚的一个眼神,却让封衍硬生生不敢再有任何引起陶陶反感的举动。
他扫过陶陶的眼角,记忆里好像也有过这个场景。那时他因为《丧尸行》的电影与封安国有了冲突,摔门而出时,也见到陶陶微红的眼角。
封衍喉咙发紧,颤声问道:“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陶陶神色漠然,垂头看着因为挣扎而折掉的指甲。
她又不是傻子,受了委屈不与封衍说。她几次与封衍回到老宅,被封和安言语骚扰,起初她想说的,可是那时候的封衍不耐烦听她的任何话,到了后面也就没了想说的心情。
“你会在意吗?”陶陶低低的一句话。
短短一句话,让封衍神色骤变,他的眉眼还带着厉色,此刻却爬上忐忑,他嘴唇阖动,终归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陶陶不管封衍是什么心情,径直与安野开车回家。
安礼轻轻拍了拍封衍的肩膀,劝说道:“那时候你也不知道啊。”
不,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关心。
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知道陶陶在他身边时,她究竟受到了什么痛苦。她说得对,他怎么敢,又怎么配轻而易举地说出要挽回她。
封衍只觉心口有什么堵着,无论他怎么喘气,肺部的空气都在逐渐挤压掉。封衍痛苦地揉住心口,慢慢蹲了下来。
额发垂落,遮住他分明的眉眼。
安礼微惊,赶紧询问:“衍哥,你怎么了?”
许久都没有回答,不知过了多久,封衍才嘶哑道:“我后悔了。”
“我不知道她因为我,因为我受了这么多委屈,做了这么多让步。我以为那几年我给了她想要的。”
语无伦次的话语,安礼并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却被语气里沉重的痛意震慑。他慢慢蹲下来,问道:“衍哥,你到底是出于占有欲还是别的什么,才不愿意放过嫂子的?”
这段时间,安礼清楚地看到了封衍的所作所为,也知道嫂子确实因为封衍受了许多不正的待遇,如果只是出于占有欲,他真的要好好劝劝封衍。
放过嫂子,也放过他自己。
“我想和她好好的过下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