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一阵惊呼,宝玉紧紧抓住了李贵的衣袖,智能儿哭得更大声了,连净虚师太都莫不敢信地浅浅说了一句:“还真是他自己干的?”
黛玉又行了两步,沉声道:“秦钟此举的目的,是因他彼时孤家寡人,不仅没法凑上净虚师太索求的银钱,又以为受到了智能儿的感情欺骗,一时间竟心灰意冷生无可恋……为了让净虚师太和智能儿两人都成为嫌疑人,或者说,让她们二人进入调查此案之人的视线,接受审问,将所行之事尽数抖出,他便出此计策,甚至将自己性命也悉数搭上去。”
众人都细细咀嚼着黛玉方才这段话,宝玉却小小地问出了声:“林妹妹,你方才所说的是有道理,但是这也有可能是净虚师太或智能儿杀害秦钟后伪造的呀!”
满堂寂寂,原本以为自己逃脱嫌疑的净虚师太和智能儿齐齐抬起头,又几乎同时用求助的眼色望向黛玉。
黛玉蹙了眉心,正要说话,只听见庑廊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飞快地跑进来。
“少卿!”拜在堂下的是个模样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朗的少年,说是少年也有些抬举,那故作老成的神情里依然有淡淡的孩子气。
“夏言,”阮廷玉风平浪静地面容上没有惊起一丝波澜,而是拢拢袖道,“起身吧,都办妥了?”
“是。”夏言从身后拎出一个木桶,净虚师太眸光微眯,脸色一变,瞬间认出这是当夜秦钟携带的木桶。
“桶是在河水下游找到的,据秦府老仆所言,这木桶正是秦府厨房里用来装水的木桶。”夏言将桶底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只见老大一个朱漆的“秦”字。
随后,夏言又探头向庑廊外,叫了个掌柜模样的男人进来。
“这位是离秦府最近一家器行的柏掌柜,”夏言指了指那一脸茫然的男人,道,“柏掌柜,方才你同我说的,如今再复述一遍罢。”
柏掌柜也不知大理寺上审着什么案子,只着陈列在证物桌上的匕首,颤着声道:“这匕首便是前日下午秦家公子来买的,他当日脸色发青,点名便要买店里最好的一把匕首,我就拿了这把匕首给他看,其实不过百钱,他竟然也没问价格,拿过匕首,从袖中随意取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便走了,我一看,竟是一两整银,追上去叫秦公子,他只轻轻摇摇头,很奇怪地说‘就剩这些了,你收着吧’。”
宝玉喃喃道:“他通身上下竟只剩一两银钱了么……柏掌柜,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不会错,不会错,”柏掌柜摆了摆手,从后腰摸出一卷账册,“秦公子我是熟识的,那匕首是我家匠人亲手做的,更有当日账簿可做记录。”
此案审到此处,总算铁证如山。
智能儿想到秦钟为报复她竟自戕,哭得不能自已。而一旁的净虚师太缓下一口气来,靠坐在公堂的朱漆大柱上,喃喃道:“老尼不过是想要些钱罢了,不想要他命啊。”
黛玉望着书案后的阮廷玉,他依然是淡淡的神情,仿佛旁观者般看着台下的一切,冻石笔架的流光打在他清瘦的侧脸上,也打在证物案的木桶和匕首上。
她不是没想到这些,只是分身乏术,他果然比她快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