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突然想到——
“……那么,刚才我就算扣扳机也无法击发?”
“嗯。不过,我不觉得艾利克斯会开枪。”
我看着他的眼睛。
杨眯起细细的眼睛朝着我微笑。
我们走楼梯,再往下一层楼。
五人走在比刚才更阴暗的走廊,背上的丽依旧昏迷不醒。虽然担心她的出血是不是已经止住,但现在只能继续向前走。
沿着走廊前进:心中祈祷不要又被墙壁挡住。
这一层楼大多是二等客房和船员餐厅,都是老旧而寒酸的房间。走廊也很阴暗的,原本深红色的地毯也显得黯淡粗糙。
法国少女突然小声说起毫不相关的话题——是关于她从小生长的乡下地区。面对于这样唐突的话题,我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们家有养羊,不过因为贫穷所以也养不多……用羊奶做奶酪,然后全家一起吃……那时大家都很健康……还常去比较有钱的朋友家里的葡|萄酒窖玩呢!好怀念……”
仔细观察穿着男孩子般褴褛衣衫、绑着辫子的少女,长相还蛮可爱的,但是脸上却浮着胆怯苍白的表情。美国少年勉强拉开嗓门,附和她的话题:
“哇!羊奶奶酪啊,简直臭得难以入口嘛!”
那是变声前有如少女般的声音。法国少女生气地想要反驳:
“哪会,明明就很好吃!”
“喔……我住的地方是一大片的玉米田。你们喜欢玉米吗?当时我每天都喝玉米汤、吃玉米炖肉……好怀念啊!”
杨也以温和的声音述说自己的事——父亲还在世时,父子俩时常一起四处旅行……成为孤儿之后,就在港口打零工勉强糊口。那段到处旅行的生活真是愉快……
这时,意大利少年却很无聊似的:
“啐……!”
然后喃喃自语道: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我根本不想听。”
被泼冷水的人们,只好把嘴紧紧闭上。
接下来大家持续沉默地往前走。此时美国少年突然开口:
“你们不认为,根本就没有犯人吗?”
大家都大吃一惊,盯着他的脸。
美国少年以少女般的声音,努力说明: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这艘船上似乎只有我们,而且到处都藏着武器。但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我认为我们并不是犯人。”
“……嗯!”
法国少女点头,很高兴的大声说:
“我也这么认为。除了我们之外,把我们困在这里的坏人一定也躲在某处。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但是一定有人特地把我们带到这艘船上、恶意破坏船舵、看到我们被整得很惨就在一旁窃喜。所以才会故意用墙壁挡住走廊。这些……并不是我们做的啊!”
看到两人互相点头,轮廓深邃的意大利少年开口反驳:
“喂喂!那修伊为什么会死呢?在那个地方除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别人。杨拿手电筒照亮的时候,除了丽之外什么人都没有。还有,那把刺穿喉咙的刀……”
或许是说着说着才想起来,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那个匈牙利少女,如果遇到我们之外的陌生人,应该会大叫不是吗?可是却连一声都没吭就被杀了……如果说,杀害她的就是我们之中的某个人……”
“呃……这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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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少年哑口无言,只得垂下头。
陷入沉默。
然后杨抬起头来:
“艾利克斯……记得我们上甲板的事吗?”
“嗯。”
“当时匈牙利女孩的脸颊受伤了……她所说的话……”
我回想起来。
当时在甲板上,接近栏杆想要呼救的匈牙利少女,曾经放声大叫。
(有个东西划过我的脸。我踏到这附近的时候……)
没错,当时她的确说过……
(我踏到这附近的时候,突然有个东西从那边飞来,掉进海里……)
杨点头:
“她踩到某个东西——然后,可能是箭之类的东西飞过来,划伤她的脸颊。她所指的方向,并没有任何人。”
“也就是说,是什么……?”
意大利少年探出身子。
杨以半信半疑的表情说:
“说不定,犯人一开始就在船上设下无人的陷阱。并不是有人用刀攻击,而是设计成只要经过刀子就会飞出来。”
“可能吗……?”
——六人为了安全于是蹲在地板上,打开房门、移动家具。
某个房间一开门就飞出弩枪箭矢。
在另一个地方掉出的铁锤差点打中法国少女。杨将她撞倒在地,巨大的铁块刚好落在她的鼻子前面。
那是踏到地板上某个位置,就会牵动铁锤的机关。
并非所有的房间或是走廊都有陷阱,但还是能感受到恶意与疯狂,这种感觉非常吓人。
大家为了互相取暖、保护,挤在一起往前走。
不一会儿,法国少女突然吓一跳,开始颤|抖。
“怎么了?”
“……我听到水声。”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但什么都听不到。正想反问法国少女时,杨突然说:
“嘘……!”
我吞下想说的话。
慢慢地……
——哗哗、哗哗、哗哗。
可以听到微弱的水声。
这是怎么回事……?
当我困惑伫立一旁,杨突然大声喊叫:
“进水了——!”
“不会吧?”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海水正从船底灌进来。船恐怕到早上就会沉没!动作快!总之先到船头去再说!”
当我们相视点头时……
不知道从哪传来少年的惨叫声。
我们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全力奔跑。
转过转角,便到达被灯泡照亮的电梯大厅。因为又向下一层楼,走廊、房间都显得阴暗而粗糙,可是只有这个地方亮得很不寻常,令人感到眩目。
声音应该是从这个地方传出来的,但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我疑惑地巡视四周,突然不知道从何处出现一只强壮的手臂,抓住我的头发用力往后拉。
我不由自主大叫,耳边听到手臂主人的声音:
“救我!”
……是曾经听过的德语口音。
回过头,看到手臂从电梯的铁栅栏中伸|出——铁栅栏里是德国少年和奥地利少年。接近成人的高大身躯不停颤|抖,手臂伸向我。
“怎、怎么了!”
“救救我!门、门被锁住了……!”
我把背上的丽放在地板上,靠近电梯,喀啦喀啦摇晃铁栅栏,发现是从外面上锁的。少年们聚集过来,问他们发生什么事,只见关在电梯里的两人惊魂未定,开始语无伦次:
“有鬼跑出来……!”
“抢走我们的枪之后,把我们丢在这里……”
杨回头大叫:
“对了!艾利克斯,枪!”
我掏出枪,电梯里的两个少年发出惊恐不已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