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落下,顾淞好不容易有了期待的情绪像兜头浇下一盆凉水。
她是说……这门婚事不如她所愿又如何,也不能如他所愿。顾淞想笑,他自幼在权利堆里长大,可还没赵菀玉看的明白。
“顾大人,你应该明白的。”
顾淞看着赵菀玉,他明白,他明白什么呢,明白他和赵菀玉都是棋子吗?明白这是齐后故意离间他和刘徵的计谋吗?明白他若是权势不够,就只能看着她另嫁他人吗?明白若是以后刘徵大权在握,她就永远只能是他的人吗!
“你……”顾淞看着赵菀玉,唇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最后艰涩地吐出几个字,“我告辞了。”他来找赵菀玉又有什么用,她难道还有拒绝齐后的能力吗?齐后,想到齐后,顾淞不由得有些想发笑,果然是大齐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啊,玩弄人心的能力是一把好手。
他知道赵菀玉的意思,这门婚事的决定权不在她在齐后,不要和刘徵为难,但是他怎么能不为难刘徵,因为若是他不动心,齐后大可能是会促成他和她的婚事的!!可一想到赵菀玉的话,顾淞忍不住又想,这就是齐后的阴谋,他被骗了一次不够,还要继续跟着齐后走吗?两股情绪交织,顾淞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公主府的。
赵菀玉目送顾淞的背影远去,她说这番话,是不想顾淞和刘徵为敌,她若是嫁给刘徵,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会命运相连,而若是刘徵正履行诺言,半年后送她离开,他也算对她有恩,如此一来,更不想他多个强敌。
不过赵菀玉知道,凡事尽人事听天命。所以一入夜后,就不想这些烦心事,闭眼入睡。
入睡不知多久后,她眼眸睁开,床头黑衣人不知待了多长时间,见她醒了,才低声问:“今日下午顾淞来找你了?”
赵菀玉坐起身点了点头。点完头她还想说两句顾淞的事,但对方先一步说了另外一件事,“想给你阿兄写信吗?”
赵菀玉神色一怔,微微讶异地看着他,“可以吗?”
见她的眸子里浮现一点惊喜,刘徵身上从外头带来的冷意散了不少,他沉声道:“当然可以,你明日写好之后,放在窗口。”
赵菀玉闻言眉头轻拧。
刘徵见状五指微微收紧。
赵菀玉踟蹰了下问,“我能今夜写吗?写了之后你拿回去,明早派人送信。”
她补充一句,“应该快下雪了,到时候封了路就不好送信。” 再过两日就是十一月,洛城会下雪,一旦下雪,就容易耽搁时间。
刘徵闻言应道:“好。”
见他说好,赵菀玉掀开被子起身,睡前放棉鞋的地方记不清了,她双足垂在脚踏上,去看棉鞋的位置。
刘徵目光落在她身上,所以跟着她的动作,就瞥见了一片嫩白,刘徵历来觉得人的美丑不重要,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两条腿两只手,重要的是能力,他也只对能力动心,但在赵菀玉身上总会失常。就比如这一瞬,他瞥见那双堪比雪山玉凝成的足,心跳不由加快,他收回视线,可许是他记忆里太好,脑袋里不由浮现刚刚惊鸿瞥过的场景,他忽然想到一句诗词,六寸肤圆光致致,白罗绣屧红托里。
赵菀玉穿好棉鞋,走到屏风外靠墙的书桌前,夜明珠朦胧的光只留下一点点,瞧不清,于是她点了两盏烛台。
视野清晰开阔,赵菀玉拿镇纸压稳宣纸,又拿了一只毛毫,便提笔给赵锡林写信。给赵锡林写信不是个简单的事,尤其这次她要嫁给刘徵,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会着急,所以她时不时就停下笔,蹙着眉头。
刘徵本来立在赵菀玉的床头,现在她在案桌前写信,他自然也挪了过来。所谓灯下看美人,美人如景,他从前也是嗤之以鼻的,但此时此刻,他看着赵菀玉玉笋般的手握着一只紫色毛毫,微微低着头,浓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方透出一快淡淡的暗影,云雾长发散落,遮住不堪一握的纤腰。
他忽然偏过了头,然而眼睛里没了灯下的人,鼻端幽幽香气就更加清晰,而幽香明明是冷香,窜入鼻端后四肢燥热。
“二殿下,我写好了。”赵菀玉搁下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