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绷着劲儿,极力控制着,声音都有些抖。
“再说,葛勒可汗还敢杀了我吗?我可是正正经经的帝女,熬死他,我要回大唐来的!”
“你能这么想很好。”
杜若放开吴娘子,平静地望着她。
“回纥公主还在灵武,她是葛勒可汗的长女,养着许多面首死士,与几个小王子、回纥周边部族的关系都很微妙,想活,先从她入手。”
红药不信杜若,轻蔑地一昂头。
“你当我是你,八面……”
话没说完,她瞥见吴娘子悲痛下抓住一线希望的期盼眼神,讪讪哑了口。
杜若看看她,又看面色灰败的李玙,走来先推了他一把。
“第五郎官来,必有大事向圣人单独奏对,您先去罢。”
红药全当她是故意指一事敷衍,赌气嚷起来。
“我是圣人的亲女,我的婚事,圣人不当在场与闻吗?”
顿一顿,她鄙夷地长长呸了声,“卿卿怎么有你这样凉薄的生母?!”
杜若的脸登时垮下去,露出一股红药前所未见的狠劲儿,吩咐章台。
“关了内廷的大门,今日谁也不准去书房传话!”
李玙瞧她一眼,从善如流,飞快走了。红药强迫自己不流眼泪,不去看他,可还是没忍住,心想最刻薄地瞪他一眼总是应当地,可是眼皮抬起来,却成了委委屈屈,亟需宽慰的一眼。
“我只跟你说一桩事。”
杜若看得心痛,硬起心肠道,“回纥旧俗,可汗死了,可敦要嫁继任可汗,不论是儿子还是敌人。”
“什……”
红药浑身都僵住了,像个石头雕的人像,吱吱嘎嘎转身面对杜若。
“不可能,他们是野人吗?!”
说着话,眼泪就不争气地滚下来。
“我教你怎么办。”
杜若揽着她。
卿卿太高大了,简直揽不住,红药倒是刚好,依偎在臂弯里乖顺脆弱。杜若像姐姐又像阿娘,温柔地教导她。
“你去结交回纥公主,第一桩事,是弄清楚可汗想传位给谁,谁不服气,谁跟谁一边儿的,真到那时候,你要先发制人吓住他们。国朝倘若已经平定,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大哥一定会发兵接你回来,怕就怕仗没打完可汗就死了,那你要豁出去!才有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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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德二载九月二十八日,天高云淡。
圣人遥祭宗庙,犒赏三军,钦点已经先行抵达长安城外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李俶为中军主帅,回灵武整顿完毕,再次出发的郭子仪为副帅,率藩、汉兵马合计十五万前去收复长安。
大典上群臣袒臂赤膊,振奋嘶吼,圣人却只勉励了几句便匆匆退朝。
翌日,宁国公主出降和亲,回纥毗伽公主偕行。
为表郑重,圣人诏令汉中郡王兼太常卿李瑀,任册封使,左司郎中兼兵部郎中李巽,任副使,另差冀国公裴冕送至国界。整支队伍加起来不足一百人,半数是毗伽公主的仪仗亲卫,宁国公主的气势反倒相形见绌。
吴娘子局促地坐在宴席角落,不敢哭,也挤不出笑,杜若不停给她夹菜,“多吃点,吃完就回成都。”
吴娘子很不好意思,“我来这十几日,样样都是娘娘张罗……”
“换你做皇后,便是你帮我张罗,有什么要紧?”
杜若没把后位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