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李玙会被杜甫气得七情上面,贸然惩处,竟想不到文臣抱团的时候,君王是不能当面反驳的。
杜若担忧地抬眼望向还在继续的朝会。
虽然不知道里面具体什么状况,可是猜也猜得到,郭子仪正与仆固怀恩一唱一和,韦见素心怀鬼胎,李俶、李倓各有计较……
但凡李玙露出一丝破绽,这些人就能生吞了他!
可恨整整七天,她就漏了那么一丝儿缝隙,就叫果儿钻了空子。
“究竟要如何你才肯转圜?”
良久以后,杜若虚心请教。
“你一手遮不了天,四位亲王于圣人的情分都深,他死了,你必定陪葬。”
李林甫噗嗤一声乐了。
“我没想他死。”
他贴着杜若的耳根。
“其实我也想问,你要如何才肯转圜?”
杜若愣怔,“什么?”
“上回就说过,立储之前他不能死,可是立谁?南阳王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广平王有勇无谋,而且自幼忌惮你,建宁王聪慧,但排行小没功劳,外官不认,至于颍川王,活脱脱第二个寿王……四个没一个如他那般真正出挑,你跟我拼储位,那开元末年的惨案还要重演,他们的性命都要白白断送!”
杜若听了半晌,还是不明白他究竟意在何处。
“张良娣囚禁他时,代为起草过给王忠嗣将军的祭文,应过邸报,上过奏章,除了不能上殿,那几年的储君职责都是张良娣执行的。那时我担心她有意效仿则天皇后,架空储君,揽权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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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p; “她不会的。”
杜若替张秋微辩解,李辅国也点头,遗憾地喟然长叹。
“是啊,她不会,她一心把男人捧成明君圣主,却没料到自己的下场。其实倘若你不回来,张良娣一刀斩了太上皇才是大快人心,永绝后患,还能多带点兵来灵武,省的咱们被郭子仪拿捏。”
杜若愕然瞪大了眼,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李辅国盯着她,笑得油滑又得意,金银丝线缀边的袍袖摊开来,一大片搭在小几沿边,蠢蠢欲动想伺机握住杜若的手。
“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呢?九十九步都走了,差这一步?她到死都没能把你从他心里挖出去,可是倘若她大权在握,坐在那里头……”
李辅国用下巴点了点紧闭的书房大门。
“与其立储,还不如留他当你我手里傀儡,反正他已经是个废人,你也不用伤心,举国上下的翻腾,找出一百个生得像他,性情像他的儿郎,也有啊!当年为太上皇找出贵妃娘娘,不就容易的很吗?”
“你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杜若身子绷得僵硬,仿佛木偶人串联关节的铁丝生了锈。
袖子底下李辅国的胳膊动了,像条缓缓向前拱的蚕,触碰她指尖。
“你房里的事儿,我不管。朝廷的事儿,张良娣能管,咱俩加起来也能管。我细细想过了,你喜欢他这张脸,我就替你找,反正连他都不吃同罗人的醋,我不妨大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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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在廊下坐了许久,不知为什么没人来点灯。
庭院仿佛个黑洞洞的蜘蛛巢穴,鬼祟又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