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月色铺天盖地的辉煌,落到屋里只剩下细窄一条,将好从杜若半边下巴垂落锁骨,然后肩头,意犹未尽地止步于胳膊。
是该让人心猿意马的画面。
可李玙的胸膛剧烈起伏,要死死咬着牙才能克制住不嚎啕大哭。
重重包裹下的杜若,还和从前一样白皙细嫩,素帛般滑溜,却亮着一块碗口大的伤疤,正正就在心口。
“谁弄的?怎么弄的?”
他俯身在她上面,激动地两手乱扒自己的外袍,想用胸膛贴近她的苦楚,近到杜若在这样微弱的光线底下,都能看到他唇角未剃尽的须根。
“……薛王妃,幸亏她力气不够,捅得浅。”
“她竟敢……”
李玙话说了半截,想到什么,眼底倏然浮起复杂的情绪,仿佛懊恼不平,又仿佛疼惜缱绻,急着去拢刚扯散的领口,就被杜若摁住了。
“还瞒我?”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扯开他的衣襟,目光越沉,眼角越红,声音沙哑却带笑意。
“一样啊,将将好一模一样。”
李玙倏而一下坐直了。
四目相对,两人断断续续抽泣,李玙索性张开衣裳,将她手脚全收住裹在怀里,热烘烘地贴着,从颤抖的眼皮一路向下吻到滑腻的面颊。失而复得的喜悦和目睹爱人身体灵魂破碎的痛苦交织,逼得他心脏剧痛,一忽儿浑身发烫。
他愣了一瞬,杜若还在问。
“你怎么当皇帝的,让人家捅到心窝上?”
边问还很不老实,摸着疤疤癞癞十分难看的疤痕,用力摁两下,轻柔柔的用指甲盖儿刮一下,惹得他浑身的痒痒肉都跳起来。
李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全身潮热狂躁的原因,简直又羞惭又好笑,想翻身扑倒,享受本来就属于他的一切,但杜若的长发纠缠在颈间腋下,一动就要扯痛,所以只能放缓呼吸,尽量庄重严肃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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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当上皇帝就没人敢捅了。”
杜若抬起头。
“哦。”
一个人睡冰冷冷,挤着两个人又软和又温暖,然而在这样适宜的温度里,肌肤相亲却分外危险。杜若伸了个懒腰,舒坦地打起小呵欠,李玙却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不是往日睡不着那种痛苦沉闷的鼓,而是昂然急欲冲锋陷阵。
“你过来。”
他揉捏着手下软肉,往怀里胡撸,往要紧处摁压,杜若咿咿呀呀挤出来,又被摁回去,如是者三她眼睛瞪圆了。
“脚也疼啊!”
李玙一切企图化作梦幻泡影,认命地爬起来,脱了足衣细瞧。
左脚还好,皮肤糙,细细沐浴保养就是了,他揉了两下,心满意足地放下,觉得那蛮子真倒霉,得不着两天就丢了,再抬起右脚一看,呼吸顿时滞住了。
“刚才踩的这只?”
“嗯——”
杜若瘪着嘴,委屈巴巴地。
“一踩一个准儿。”
她还要嘟囔,被李玙一口堵住,两人亲吻得难舍难分,片刻杜若推开他。
“都怪你,乌鸦嘴,非要我骑马,不会就不逞能了,生生叫马踩断的!”
李玙低头。
她小腿连脚踝掩在长发底下,正是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不撩开看,香艳旖旎的像幅好画……他爱她,连一道伤疤都爱。
“谁给你接的骨?”
就因为爱,他得看,也得问,问完了更珍惜,更感激。
杜若两只小拳头贴在他胸口,比从前胆子都大。
“还有谁?阿史那啊……”
她理直气壮地说。
“他们突厥人有种草药,嚼烂了,和血混在一起,用来接骨,痛是痛的,像火烧,可是长起来快,长好了,两个人的血肉融在一起。”
李玙呼吸一窒,七年,他只有她委托匠人雕刻的紫玉坠,阿史那的血肉却能贴在她的伤疤里永远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