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姨撑不了多久了——
闻莺想起上次阿娘这副面色时的情景。
心口受伤后不到一个时辰,杜蘅就死了。星河瑟瑟发抖,使劲踢蹬双腿,仍然挣不开桎梏,只能反过来死死拉他。
“你救我表姨,求求你!只要你救活她,什么都可以!”
“别求他!”
星河强撑着挺直腰背,紧接着扑通摔倒,晕厥过去。
“啊啊啊啊——”闻莺尖叫。
“表姨你不能死呀,别丢下我!表姨!”
他重重甩开闻莺,嫌弃地吼了声。
“闭嘴!”
他大步向星河走去。
闻莺的心脏砰砰直跳,想命令自己镇定下来,像星河教过的那样扭头就跑。
活下去——活下去!
但她全身止不住的发抖,连嘴唇都闭不拢,牙齿咯咯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鬼怪抱起星河走向营房。很多人,都是鬼魅一样的人,从四面八方围拢,叫喊着她听不懂的语言,有人甚至兴奋地拔出武器,彼此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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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莺突然想起了什么,踉跄起身,跑回浅沟。
果然!
那把匕首还在。
她紧紧握住,刀刃上阿娘和铃兰的血给了她一丝勇气,但她刚转过头,就看见一个全身披挂盔甲的鬼魅死死瞪着她。
“啊——!”
闻莺惊慌地闭眼胡乱劈砍,却什么都没有砍到。
“你是奉信王,妃的,女儿?”
来人口音非常古怪生涩,词不达意。
闻莺吓得傻了。
她知道她不该听他说话,不该去思考那话里的意思,不该把他当做跟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
星河说,要把敌人当野兽,牛马,当鹿,去厮杀搏斗,才能活下去。
可是当她真正面对好像是友善的目光时,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动都动不了。
匕首跌在地上。
闻莺泪流满面的跪倒,“表姨,我好没用!”
“你是,阿布思的?”
“奉信王的……?”
“叶护的……?”
来人尽量和缓语气,不停重复尝试,终于换了一种对闻莺有意义的说法。
“你姓杜?”
闻莺猛地抬起头。
“我们是阿布思的部队,同罗人,回纥人,你懂不懂?”
闻莺整个人都僵住了,惊骇的目光离开脚下血迹斑斑的匕首,转向已经点亮灯光的营房——室内的情景被火光映在窗户上。
有个年长的妇人,头发结成辫子垂在胸前,用温柔的手势照护着星河,方才抱走她的那个人就守在门口,关切地盯着妇人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