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绪气急了!
“别想跑!”
他嘶吼着纵身跃下。
——就在这个刹那,疯牛突破血肉屏障碾压过来,劈头盖脸,一脚就把安庆绪整个肩胛骨踩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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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门是出入长安的四道最大的城门之一,开间足有五扇,平时百姓用边上两扇,中间两扇给官员走,最中间一扇则专属于圣人车驾。
但此刻,五扇门完全敞开,一扇门板已经脱落,红漆门柱和门廊上残留着被人或者马急切冲击留下的道道刮痕,地上到处是包裹、背囊、被褥,甚至摔烂的妆盒。
可想而知,一日之前,长安百姓是以怎样的速度和方式仓皇逃离。
李玙安静疲倦的趴在马背上,任由果儿牵着缰绳,他胸前伤口早已崩开,右臂袖管破烂,露出一道新伤。
可他仿佛不知道痛,手蜷在鼻端,贪婪地吮吸着丝帕里一点清淡的香气。
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情叫人没法相信,他刚刚带领五十个人,干掉了安庆绪五千兵马,而且兵不血刃,除了他本人,全无折损。
穿过门洞的那一刻李玙眯着眼,留恋地伸出右手,用虎口和手腕紧紧贴向那纵深足有两丈的灰石墙壁。
墙面嶙峋不平,刮得他皮肤生痛,可他不舍得收回来,直到在墙面留下一条湿淋淋的红线才罢休,仿佛是与这城门做了盟誓。
“殿下不能再这样冲动冒险了。”
果儿瞟了眼后头兴奋异常,正在互相打趣的秦大等,忧心忡忡地劝道。
“倘若冒险一回便靠沉水镇定一回,那不用多久,殿下又要被人操纵玩弄了。”
“孤知道。”
李玙捡回这个自称,“不会有下次了。”
果儿仰脖深深吸了口气。
经过这场恶战,他对李玙多了几分尊重信赖,是过去二十年都没有过的。
“咱们应该去追圣人。”
李玙与他一样,被胜利鼓舞,平添了力挽狂澜的底气。
“对,把那两万兵要回来,一仗一仗跟安禄山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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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安禄山,还有其他节度使,甚至圣人。”
果儿沉稳地接上去。
就像他并不是贴身侍奉的内侍,也不是参与宫闱政变的黑手,而是科举出身、良言进谏的贤相名将。
李玙闭上眼睛,发出轻不可闻的叹息。
他奋斗了整整二十年,悉心筹备人事、兵马、土地、财帛甚至内宅儿女,一切的一切加起来,本该刚好成就他千古帝王的英名。
即便圣人夺走了王忠嗣、皇甫惟明、韦坚,甚至夺走了张秋微的忠诚……
他都不怕。
可是偏偏,还有杜若这一根细细的银针,封住他四肢百骸,让他沦为安庆绪刀下不得动弹的傀儡。
是时候,拔掉了。
他能戒掉沉水,也能戒掉杜若。
李玙嘶声道,“孤登基之日便为你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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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杜袁两家安顿下来已有数月。
开荒、种地、筑水渠、起地基、盖房子等事,杜桂堂都不明白,挽着袖子帮倒忙,回回被袁四娘奚落的面红耳赤。
杜若见了打圆场。
“桂堂读书人,干不来粗活儿,支张桌子替乡民看病吧?我瞧附近三乡八镇,也没个郎中药铺,你从凤州带回来的药,匀着开给人家,费用不许多收了。用光了就去凤州买药,拉上马尾村相熟的后生小子,请他们帮你担担抬抬。”
杜桂堂大包大揽地拍胸脯。
“堂姐放心,医者父母心,我绝不会趁病搜刮人家。”
“呆子!”
袁四娘嫌弃地竖起一根指头,他只得灰溜溜的跑了。
杜若举着茶碗不说话,倒是海桐拍打了下袁四娘的胳膊。
“行了!别得理不饶人!他老实些不好?往后一颗热心肠贴着你,多享福。”
袁四娘这才红了脸,扭手扭脚的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