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不在要害,而在肋下,鲜血顿时哗啦啦涌出。
叛军红了眼,吱吱哇哇杀向李玙,顿时与秦大等缠斗起来。
安庆绪从剧痛中惊醒,缓缓睁眼,便见一个打扮怪异,但是神情如神祗般冷淡的男人端然立在怪兽身侧,亲昵地抚着它的头。
他身穿白布袍,两臂披挂仿佛鸟羽的赤金装饰,金冠束起长发,头顶正中戴着一个小小的太阳形标志。那明亮闪耀的正圆向外散发出万千光芒,使得他整个人有种兵刃般锋利的光彩。
在他掌中,那神秘莫测的巨兽乖顺如羔羊,低头喃喃磨蹭。
“——你是谁?”
安庆绪战战兢兢问,心底一片错乱,手捂腹部,两□□替蹬着往门外爬。
李玙但笑不语,耐心等待他拖着蜿蜒的血迹缓缓爬到殿外,才牵起白牦牛跟上,步伐不紧不慢,始终与他保持一丈距离。
殿外日光强盛,给白玉板铺就的地面镀上金子般耀眼的光辉。
广场、阶梯、长街、御道乃至周遭殿宇的屋顶,遍布数千戎装叛军,无不手持利刃虎视眈眈,以安庆绪爬出的殿门为圆心,如铁桶般密密排布。
见人出来,只听呼哨一声,众人便缩小包围圈,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围住。
不过围拢归围拢,里里外外的叛军将士都被白牦牛圣洁硕大的身躯,和李玙太过镇定的态度震慑,并不敢靠近。
整个阔大的广场呈现出一种僵持的局面,加上人群中心那头异兽,场面简直诡异到难以形容。
果儿从角门张望,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玙单人深陷包围圈,即便已经设下重重诡计,但万一稍有差池,亲卫救护不及,要如何脱身?
他忽然被心底窜起的一个念头紧紧抓住,扼住门框的指节发白。
——难道,李玙已心存死志?
安庆绪痛苦地扭动身躯,极力想站起来。
李玙久久注视着他。
那眼神非常古怪,充满了悲悯同情,又带着一丝责怪。
良久,李玙终于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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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高宗皇帝是哪天搬进大明宫的?或者如你阿耶所求,则天皇后的秘宝,是哪天藏进大明宫的?”
——则天秘宝!
这等秘闻,他从何得知?
安庆绪眼神一凛,狂喜之下竟一使劲儿撑起了上半身。
“九十三年前的今日,就是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龙朔三年的六月初六,则天皇后亲自奉秘宝入宫。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于九……安禄山天命所归,原本就该举义帜、取秘宝、筹兵马,逐鹿中原,与李唐一较高下!”
短短数息,却像是过了足足五六年那样漫长,安庆绪怔怔地伸出手。
“当真?!你……到底是谁?”
李玙轻蔑的一笑。
他黯淡沉重的目光越过安庆绪,投向想象中飞驰而来的安禄山。
正是他的贪婪残暴与李隆基的自私虚伪,一道把长安送上了绝路。
“世人皆以为则天皇后笃信佛教,其实,她信的是拜火教!佛教云云,皆是遮掩。譬如方才所言,秘宝迁入大明宫的日期,暗合三六九之数,又譬如大明二字,正是对明尊火神的尊崇敬畏!她在大明宫布下重重法坛,以万千秘宝供奉明尊,乞求大唐国泰民安,而镇坛之宝……”
李玙转头望向白牦牛,遗憾摇头,瞳孔深处刷地闪出不属于人类的诡谲寒意,一股暴怒直冲头顶。
“最见不得杀俘的血腥!”
青龙剑上的青玉龙头爆发出高亢长啸,剑气咆哮喷涌,向安庆绪的胸膛狠狠刺去!
安庆绪的亲卫面色一白,五六个人同时快步冲上来救主,却被剑锋卷起的血雨腥风活生生拦住。
李玙冷笑连连,悍然挥剑,招式快如闪电,灰衣身影围绕安庆绪周遭不断闪回,犹如铺天盖地的重重雨幕,死死笼罩住他。
“痴儿,还不明白吗?你阿耶房中日日敬奉,长明不熄的——是谁?!”
旋风般的恐惧突如其来,安庆绪心胆俱裂,脖颈上青筋暴起,几乎已经看见祭坛火灭,二十万大燕军队被明尊火神撕成碎片,鲜血与死气冲天,尸山血海中安禄山亲手将他这罪魁祸首砍得七零八落!
下一刻李玙猝然转身,全力劈出一剑。
——铛!
明尊火神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