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的泪水冲上鼻腔,酸爽地几要踉跄,她狠狠吸气,一瞬后忽然暴起,咆哮着再次飞箭般冲入战局!
这回她毫无保留,当头朝安庆绪心口招呼,招招都是杀招。
安庆绪被部下拱卫着且战且退,终于纵马而逃。义军还要再追,小圆已还剑入鞘,揉了揉眉心高声喊。
“诸位父老且慢!长安城池已破,各坊城墙壁高度不一,譬如延寿坊坊墙不足一丈。如要死守延寿坊,应集中人手、武器,查漏补缺,加固防线,不宜再做追击!”
领头几个身段骁悍的青年闻言,默默围到她身边,既叹服又戒备。
便有人问。
“这位娘子……可是太子府内眷?”
小圆左手牵卿卿,右手揽六郎肩头,满�骄傲,昂首正色道。
“我们姐弟三个都是太子儿女,我是长女和政郡主,太子被圣人幽禁半年,至今不知下落。兄台有爷娘儿女要看顾照护,我们也是一样!方才多谢兄台仗义援手,还请兄台留下姓名,过后但凡有需要之处,我们与兄台守望相助!”
延寿坊百姓本来对圣人望敌而逃的举动大为失望,继而迁怒宗室,可是方才亲眼目睹三人孤身犯险,毫不怯场,打出了大唐子弟的威风气魄,又觉惺惺相惜,尤其听到郡主态度凛然,丝毫不以身份压人,更引为同类。
那人便客气地拱手道,“某姓苏,爷娘妻儿都在延寿坊,家中十多口,女眷占了半数,马匹也不够,跑是跑不掉了,只能死守。他们都差不多。”
他指向众人,一干青壮年都点头。
小圆想了一想,诚恳道,“苏郎君,太子府有一队亲卫,不足五十人,可是长日操练,武器充裕,比诸位强些,我倘若调度的动,便请他们来帮你的忙!”
义军听了无不大喜。
原来长安城破突如其来,谁都没有料到。
延寿坊中世家、官身虽多,却皆是京中四五品的事务官,譬如苏郎君的阿耶苏郎官,便是礼部五品闲职,平日四体不勤,勉强可骑马,从未提过刀剑,于抵抗一节徒有勇气毫无实操,一俟强敌压境,早慌了手脚。
苏郎君顿时平添胆气,尤其小圆言辞谨慎,并非常见贵人大包大揽的做派,更显得可靠,他忙单膝跪下。<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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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爱民如子,某替延寿坊满坊百姓,谢郡主!”
众人也都跟着臣服。
小圆等哪里见过这个架势,�上都火辣辣的发烧,倒是吴娘子与孙娘子颇觉欣慰,彼此握紧手对视一笑。
小圆便与苏郎君交代点算人口,清理粮食等语,临别嘱咐。
“国难当头,再见不知何时,请苏郎君并各位父老,万万保重!”
小圆等互相搀扶着走出延寿坊。
卿卿从前对柳潭不熟悉,甚至有点偏见,这回却是不打不相识,存了情分义气,当下笑嘻嘻问。
“姐夫功夫真好!比我六哥还好!你跟谁学的?”
没人理她,小圆瞧着马匹被叛军骑走,只剩下空车厢的马车发愁。
“孙娘子伤重,待会儿万一再遇上散兵游勇打起来,咱们几个未必护得住她,可是又没马了……”
孙娘子满身血迹淋淋,摆了摆手,却是无力说话。
众人皆郁郁,转弯后踏上直通春明门的大道,更看见让人手足发冷的一幕。
这条主街平日繁华宽敞,可供数骑并肩,眼下却被渔阳铁骑撕裂。
路侧杂草、繁花都被踏进泥土,取而代之的是插在地上的突厥弯刀和箭簇。濒死的马匹抬头对着卿卿嘶鸣,倒伏的平民尸首,有些背上插着折断的弓箭,有些捂着胸口的刀伤,还有的手足溃烂,是被奔马踩踏致死。
活着的人喃喃□□,默念佛号、咒语,或是亲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