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娘子惊骇万状,死命尖叫。
那叛军皱眉压住她身子不让她乱动,责问地瞪了手下一眼,那兵卒呵呵笑。
“二殿下放心,她死不了,多流点子血,看了才叫人怕呢。”
两人被塞进肮脏破旧的马车。
吴娘子是自己爬进去的,孙娘子是被人扔上去的,吴娘子努力半天还是解不开孙娘子背后的绳索,累得直喘气。
“别费劲了。”
车轮轱辘辘响,孙娘子脸颊贴地,别扭的趴着,身下汪起浅浅的血窝。
吴娘子泪流满面,抽噎着。
“……这样不成,你别急,我再试试。”
“生养儿女有什么意思?小时软软团团,还有趣味,过了十岁便知嫌贫爱富,向着他阿耶,向着圣人,把咱们当垫脚的墩子,挡道儿的石头,死了才好,免得丢他们脸。”
吴娘子想到待会儿被人推至阵前,叛军定要使出累及李俶、红药名声的下流手段,让世人记住宗室的屈辱无奈,不由得悲从中来,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忍不住趴在孙娘子背上呜呜痛哭。
“早知道……该学程娘子一刀捅在心口,免得孩子们为难。”
她这么一哭,强硬了大半天的孙娘子按捺不住,跟着大放悲声。
押车的在外听见越发得意,彼此挤眉弄眼。
明晃晃的横刀挂在腰上逛当,就和流散城中的少数十六卫军械一模一样,都是兵部委托工部监制的标准唐军装备。
“真是太子家眷,今儿可赚了!”
他们轰然大笑,每一片刀刃,都映出兴庆宫熊熊而起的冲天大火!
********
城西居民的宅院,比贴近兴庆宫和十六王宅那些世族的宅院要浅窄许多,屋小路窄,鸡犬相闻,平日有多嘈杂,如今便有多拥挤。
经过整整两个时辰的烧杀抢掠,屠戮与反抗,地上、墙上、水沟里、树冠上,到处是飞溅的血迹和委顿的皮肉。
眼下喧嚣虽然已经平息,但松树树枝扎成排状路障,紧紧堵塞巷道,还是昭示着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叛军一路敲锣打鼓而来,五六百立志守卫家园的青年挤挤挨挨站在路障后,有拿菜刀的,有拿铁棍的,都在额上绑了赤红的发带,吊梢起精光大盛的眉目。
不少人身上带伤,还在滴血,全靠顽固的意志撑住。
队伍里还有招展的高旗,绣个‘义’字。
这便是长安城破后最后一支负隅顽抗的义军,人数未知,实力不明,内中是否有宗室子领头,也都说不准。
叛军这边只有三五十个人,以少敌多,十倍差距,却是丝毫不发憷,七手八脚拖出吴娘子和孙娘子,紧紧捆住她们双臂,向前推出。
两个妇人外裳扯脱,头发松-->>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垂,羞耻地埋着头,赤足敞怀迎向青年。
那二殿下——也就是安禄山的次子安庆绪,抬腿猛踢她们背心,逼她们□□的身躯顶在松针上瑟瑟发抖。
两群人马相距不过丈余,彼此瞪视。
叛军又不知从哪里寻出面铜锣,咣咣一敲,引得小巷两侧的房前屋后,多出几双戒备好奇的眼睛。
“昏君信重奸臣,宠爱妖妃,把大好河山拱手让给咱们大燕皇帝!今日一早,屁都没敢对咱家放一个,就抛下你们逃命去。既然如此,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还聚的什么义?舔着谁家的屁股??倒不如归顺过来,才不枉这辈子托生成人!”
对面立刻爆发出轰然议论和怒骂。
“怎么说话的?!”
“狗贼!目中无人!真当咱们长安城里没有好汉?”
“有本事别走,好好儿比划比划!”
——砰砰两声!
安庆绪扬起刀背猛地敲在车辕上,继而将刀尖抬起指向对面,冷冷道,“有不怕死的李家人吗?赶紧伸头瞧,这二位了不得,太子的内眷,广平王的亲妈!再不出来求饶,就在这儿,就把她们办了!”
对面纷纷怒吼的声音静了静,许多道目光诧异地打量二人。
吴娘子泪流满面,哆嗦着,不住哀求速死或是一件衣裳,却没回应,甚至有人轻蔑地呸了声,显然对宗室极为不满。
安庆绪越发得意,唾出一口浓痰,大声骂,“缩头乌龟!”
“哎呀!”忽然一个青年面色大变。
叛军狐疑回头。
只见房梁上多了两个手持短弓的少年。
一高一矮,都穿官员朝服,雍容的宽身大袖赤红袍跑动起来分外碍事,被掖进蹀躞带,露出底下鲜黄的绸裤。
装扮虽然滑稽,可是两人的面孔都很漂亮。
尤其矮个儿那个,肤色白净,身段挺拔,头上戴顶金玉冠,在血污与兵火的映衬下,尊贵的好像仙子从天庭偶落凡间。
安庆绪顿时来了兴致,摩挲着刀柄啧声。
“哟,阿耶说狗皇帝二十年前算条好汉,我只不信!瞧见你们两个,不错,李家还有几个带种的子孙!”
他的部下忙吹捧。
“手下败将而已,二皇子请作壁观战。您瞧这两个东西生的唇红齿白,身段曲折,捉来给二皇子逗个乐儿刚好。”
安庆绪对谄媚恍若不闻,眼盯着人,松松肩膀,放下横刀,自背后抽出弓箭,极兴奋的扯开嘴角,喉结狠狠滑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