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五在他身后低低提醒。
道路空出来。
一行人在数百道目光扫射下徐徐鱼贯入城。
那姑娘坐不稳当,摇摇欲坠,被身后大汉一把捞住摁回马上。
黄老五老道地猜测。
“兴许是钦命要犯,别挡道儿!”
“抓人怎么不用囚车?这么跑在马上,那姑娘哪受得了?”
黄老五戏谑地捅了潘老二一下。
“哟,你还怜香惜玉起来了?赶车慢,骑马快,这么逮回来,定是圣人急要。也不一定,兴许是相爷要。”
他忽然抬头。
“反正谁要咱们都吃罪不起,看见就看见了,揣在肚子里别吭声儿!”
潘老二颇为不服,年轻稚嫩的面孔在烈日下汗水淋漓。
“咱们是替朝廷守大门儿,何必怕别的衙门口儿?一颗公心,谁也不怕。”
“你小子,站在皇城根儿底下就以为是根栋梁了?”
黄老五笑话他。
“头先跟你说的话全忘了。那年,还是个八品的参军呢!听闻岳家有个厉害的小姨子,谁成想半夜撞在内侍手上,好家伙,命根子都叫打断了,脸面性命全不让留,你惹得起?啊?你惹得起吗?”
潘老二发憷,嗫喏道,“我……就想问问是谁,没招惹啊。”
“谁谁谁!”
黄老五边笑边吼他。
“能把你小子魂都迷掉了,不是宗室的妾侍就是亲贵的老婆,别想啦,你够不着!”
——————————
兴庆宫,长庆殿。
自开元二十六年册封李玙为储君那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长达六个月的大修以后,长庆殿便很少开门启用。
原因无他,圣人早已将政事尽数交付相爷,夏日在含凉殿避暑纳凉,秋冬在华清池温泉洗浴,春天游幸大明宫与曲江池,连兴庆宫都人迹寥寥,更何况位置偏狭的长庆殿。
反而是近两年,太子上了一道奏折,言说长庆殿逾制太过,不敢擅自使用,请求圣人偶做临幸,以免辜负殿内数百根六尺粗的金丝楠。
圣人温言笑纳,又因长庆殿与贵妃所住的长生殿仅有一片香木林相隔,便把长庆殿打发给贵妃做歌舞观戏之用。
宫廷中没有四季轮换,夜风再寒凉,一进入殿内,就被暖香中和,化作一阵宁馨安逸的香风,轻柔的拂在每个人面颊上。
青石镶金的方形地砖,当中铺陈着厚实柔软的大红地衣。舞女白嫩赤裸的双足在其中点点起伏,华光映照出满室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夹杂着曲乐节拍,一浪浪不断翻涌。
新选拔的舞姬动作大开大合,一舞既毕,累得气喘吁吁,耳听鼓点声停,忙收拢宽大衣袖趴伏在圣人面前。
满身数百银丝珍珠流苏如水银泻地,形成一汪银白色温软的水洼。
她像条洁白的银鱼困于浅水,全然不见方才舞蹈时的弹跳与力量。
咸宜领头,在场二三十位王孙公主轰然爆发出掌声和喝彩。
“——好!”
李隆基一锤定音,意犹未尽地看着咸宜。
“今日还有别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