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等您登上大宝,一定不会像圣人那样忌惮亲子,处处刁难。到时候六郎坐江山,儿子替他打江山。儿子不求亲王的位份尊贵,就想亲手干一番事业!宝剑锋从磨砺出,儿子这岁数,困在京里,无非是让女人算计,倒不如出去闯荡,您说是不是?”
这话活像十几年前李玙亲口说的。
他怔了怔,觉得天理昭昭轮回不爽,代代宗室子果然都一样。
李俶却误解了他的意思,怀疑道,“阿耶,难道上次您是骗儿子的?就算韦家倒了,您也不让儿子去?”
李玙被质疑惹毛了,别开脸凉声道。
“说完了就出去,三条加起来,孤不答应。不答应你也得娶崔氏。”
李俶出师不利,心虚的望了眼站在李玙身后的果儿,见他没有要来捉拿的意思,强撑出一股气性。
“阿耶,您不能出尔反尔啊!”
李玙十分不屑地挥手。
“你是个瞎子吗?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孤与你谈是看得起你,不与你谈,是天下间为人父母的道理。请圣人赐婚的折子明日孤就递上去,你想让沈氏给你生头胎,回去好好使劲儿吧。”
“那,那——”
李俶不自觉把拳头又握起来,急于留住李玙的注意力。
“前头小圆嫁了柳家,现在阿耶又百般逼迫儿子娶崔氏,杜良娣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但阿耶有没有想过,贵妃究竟是太子府的靠山,还是杜良娣的靠山?儿子只怕阿耶一腔热血,全为她做了嫁衣裳!”
李玙这回才认真看了看李俶。
年轻人,张扬、浅薄、愚勇,远远不如杜若当初隐忍沉着。他何德何能?机关算尽,却得了这么个知心知意的好娘子。
“孤的女人不劳你费心。说罢,想册立谁做孺人?并不是沈氏吗?你也想学孤,在内院弄个三足鼎立?”
话刚说到这,李玙快活的目光忽然一闪,抬眼望向李俶背后。
李俶回头,只见一人匆匆闯进来,既不行礼又不低头,径直越过跪着正中的李俶,贴在李玙耳边说了两句话。
那是太冲,自从那年卿卿落水,半夜闹过一阵,就专拨给她使用。
李玙听了他的话,眼竟直了,惘惘朝太冲看一眼,梦游似的。
“你再说一遍。”
反是果儿警醒的踏前冲李俶比手。
“小王爷,太子有旁的事儿要料理,请您先回避一刻罢。”
李俶瞪了他一眼。
“阿耶遇着麻烦,兴许我能帮上忙呢,我不走!”
李玙专注在太冲身上,与他密密耳语,压根儿没听见这点儿争执。
果儿不冷不热的顶了一句。
“待会儿太子要出门,您也跟着?”
李俶登时大怒,不明白果儿为何就那么笃定,仿佛李玙肚里蛔虫,全不给他留余地,只管得罪他。
然而他的怒火还没落地,李玙已经霍地起身往外走。
那缀满繁复绣纹的袍角啪地打在李俶脸上,好痛。
太冲和章台一左一右跟上,果儿这回态度更冷淡了。
“小王爷,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