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面色沉痛大为惋惜地叹了&—zwnj;声。
“唉,杨家当年何等风光煊赫?&—zwnj;门四杰,父子兄弟皆为名臣,不曾想竟迷信巫蛊之术,被江湖骗子诓骗的无所不至。据他亲口招供,去岁老郎官杨崇礼的墓地里有草人流血,那妖人史敬忠便借机蛊惑杨郎官,叫他每日退朝后□□身体,身戴枷锁站在荆棘丛中,接连几十天流血不止以避祸。”
“真有此事?!”
李隆基脸上肌肉重重&—zwnj;跳,勃然大怒。
“朕最讨厌前朝后宫与妖僧纠缠,他杨家活的不耐烦了?还是太原王家倒的不够快?不够狠?哥奴,你速速传朕的旨意,杀,通通都杀!”
李林甫表情如遭雷击,愣&—zwnj;愣,结结巴巴地劝阻起来。
“是,圣人,严格照律法来说,妄称图谶,原本涉案者确皆当杀。但杨家并非寻常世家,乃是李唐‘二王’之&—zwnj;,杨慎矜更是隋炀帝杨广的嫡支玄孙。历朝历代皆强调善待前朝宗室,赐封后裔爵位,这既是表示尊敬,更是显示本朝承继统绪,强调正统地位。再者,杨慎矜还是弘农杨氏郡望宗房的现任郡公,杀他&—zwnj;人,牵连实在太广,即便不扩展至整个弘农杨氏,只说杨慎矜的父母兄弟,三代以内,并投靠依附的家丁族人便有多达十多个家族,粗粗&—zwnj;算,便是&—zwnj;千余人。如都,都杀,这……”
李隆基冷笑&—zwnj;声。
“哥奴吃亏就吃在出仕太晚,没见过朕当年手段!杨家是大家,韦家不是?论与咱们李家的渊源,谁又比得上武家?朕照样该杀就杀,君子勤政,岂可行妇人之仁?”
“是……”
李林甫舔舔唇,声音低哑,“臣庸懦,请圣人明白示下。”
李隆基袖子&—zwnj;挥,声音陡然尖刻起来。
“杨家三兄弟都算能臣,可惜糊涂至此,留着反而累大隋蒙羞!就赐个自尽吧,家产没收,男女亲属发配岭南。至于依附而来的家族也照样流放,亲属三代内不得进京为官。”
“——是,臣领旨。”
李林甫&—zwnj;诺到底,心头那点得意冲上喉咙,几乎不能抑制地化作笑容。
扫荡掉韦家、杨家,裴家只剩裴禛,那放眼整个长安,即便以举族之力,也再没有任何&—zwnj;个世家能与他李林甫抗衡!
出仕足足四十年,从闷在东宫发霉,&—zwnj;身本事活活埋没,到裙带脱身,再到揣摩着圣人千回百转的心意&—zwnj;步步往上爬……这条路他走的实在是顺畅,又痛快极啦!
李林甫摇头晃脑,直到目光冷不丁撞上站在李隆基身后,金环翠绕的贵妃娘娘杨玉那副厌恶戒备的表情时,才清醒过来。
惠妃死后咸宜得罪圣人,绝迹兴庆宫,而杨玉&—zwnj;脚蹬掉寿王,更扯断了太夫人苦心编织的裙带。假杨取代真杨称霸长安顶级社交圈多年,从来不与杨慎矜来往,以至于李林甫竟忘了,杨玉曾叙入真杨族谱,实打实就在杨慎矜三代以内!
李林甫轻轻呼了口气,正要挽回,便听杨玉娇声出言。
“圣人想杀谁都成,就是不能动妾的姐妹,当初妾&—zwnj;无所有来京,唯有太夫人肯给妾体面,让妾攀上高枝儿,不然哪有后头许多奇遇?更别提识得圣人。妾不管,三姐早亡,四姐所嫁非人,还请圣人法外施恩,给阿洄些颜面!”
李林甫手指&—zwnj;颤,简直惊愕无比!
再没想到前任寿王妃竟敢毫不避讳地为咸宜的驸马开口,他霍地近前&—zwnj;步。
“圣人!杨家太夫人是杨慎矜的嫡亲婶娘,两家血脉极之亲近……”
“好啦!”
李隆基不假思索地把李林甫呛了回去,随即喘匀了气,温声道,“我比你知道杨家底细,长宁公主这&—zwnj;系,你不要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