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娘子,你最贤惠的,这种事还要为夫亲自操持吗?再说你怎么光说焉耆、楼兰,据孤所知,乌孙、龟兹的女奴又美又浪,胜出旁人许多啊?”
“要找浪的,你大风天去曲江池划条小舟,包你颠簸!”
李玙愣了下,低头轻笑,然后严肃地点头。
“这主意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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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李玙突发奇想,把六个儿子两个女儿通通提出城考校骑射。
八个人高低错落成行。
最大的李俶二十一岁,最小的卿卿九岁,皆摩拳擦掌,二郎、三郎亦跃跃欲试,再加李俶的长随初音,五个人打马抢在头里,谁都不肯让谁一步。四郎、五郎年近弱冠,不爱逞强,却也不肯与女眷一道在车里坐着,都勉力策马跟上。二十来个深啡衣袍的私卫如夜枭般紧紧跟随,更有左骁卫数百人黑压压前后护卫。
李玙看了得意,腰板挺得笔直,向车里杜若道,“这几个养得不错,没折在娘子手上。”
杜若登时大怒。
“殿下金口玉言,说话还是多掂量掂量些的好!红药是姑娘家,难道非得与儿郎比高低?”说罢拍拍车壁就要下来理论。
驾车的秦大忙吆喝马,铃兰、红药、龙胆等顿时吱吱哇哇娇声不断。
妇孺堆里忽有一道清亮男声开口道,“养儿在精不在多,恭喜殿下,六个栽培出了五个。”
杜若与红药登时愣了。
杜若才打圆场,李玙已勒马慢行,银绞丝马鞭隔窗指着六郎冷冷道,“哦?你才十二岁,这就自认技不如人?”
一股怒火顿时顺着杜若的脊椎冲上大脑——韦坚案才消停几天?
且还是因为王忠嗣领重兵在外,京里又有三万同罗铁骑要安顿,李林甫忙得不可开交,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就这么一丝天伦空子,李玙就迫不及待逼六郎速速成人,让他优中选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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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知道于国于家,李玙的做法并没有错,但杜若还是舍不得他这样粗暴地打断六郎的童年。气恼倾泻到李玙身上,刹那间与他尖刻冰冷的笑意碰撞,杜若这才忽然想起十二岁,正是姜皎被杀,李玙收养李璘,跳下池塘吓得张秋微以为他死了的岁数。
“殿下!”
杜若难得语气这般激烈。
“科考在即,与其考校两位郡王的骑射,还不如考校他们识人的本事,毕竟往后不论从文从武,最要紧都是知人善用,能登高服众。”
李玙眉梢一扬,看红药分明不满,六郎亦是满面狐疑,不明白她这天外一笔是什么意思。
他望望越跑跑越远的那群人,冲在最头里红衣烈马的初音实在打眼,居高临下朗声道,“不错,识人之明于储君而言,远重于骑射甚至兵法。”
杜若恨得直咬牙,她有意把话题往从文从武上拉,可李玙却立即定性,说这就是一场关于继承人的竞赛,六郎受用了九年郡王俸禄,不能装听不懂。
果然,六郎接招了,却是毫不犹豫的反击。
“下月当有过万青年才俊齐聚长安,内中定有几个,甚至几十个能□□定国的人才,他们通过朝廷遴选自是最好,万一不能,落第后怅然颓唐,正是大哥与臣招揽人手的大好时机……”
杜若五指一紧,丝帕在手心拧成团。
李玙面上也闪过一丝意外。
“可是,臣想提拔的人,倘若殿下不欣赏,当如何?冒犯臣的人,殿下偏偏青眼取中,又当如何?臣以为,识人之明固然要紧,能识得殿下乃至圣人的心意,似乎更要紧。毕竟,殿下以孝而据储位的时长,正和臣忝列郡王的时长相当。悠悠九年,殿下稳居储位,长袖善舞,声望远远高过前任储君,而臣尚藉藉无名。臣当以殿下为榜样,才能步步进取,拔得头筹。”
诸人瞬间哗然。
就在这一问一答间,前头已经分出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