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亲近?满城勋贵,谁没买过我们卓林的东西?”
两人怒目对视,谁都不肯让步,水芝夹在中间,扯子佩袖子,又拉杜若。
“哎呀,话赶话的,怎么就说急了?慢慢儿说啊。”
子佩把卿卿揽到怀里。
“你阿娘乱发脾气,咱们不理她。”
水芝懊恼不已,自觉做了歹人,红着脸道,“都是我不好,没捡日子叫你们出来,白惹一场气,罢了罢了,就散了吧,改日再聚,还是我做东。”打叠起侍女随从哗啦啦开拔。
子佩也就坡下驴,道家里有事,却不想肩膀被人伸手重重按住。
“你……”
子佩愕然转头,看杜若的神色实在紧张,停了一息,埋头低声。
“你瞪着我干什么?方才水芝在我不好意思直说。韦坚身子骨不好,走在道上好端端就没了,难道你以为是相爷杀了他?就算相爷确有几分嫌疑,可太子不用怕他呀!太子是礼法所在,相爷再厉害,能陷害储君吗?无非是耍耍威风罢了,他比圣人还大两岁,能干几年?但凡太子耐心些,万里江山,最后不都是他的?”
“你真是,糊涂!”
杜若慌乱不堪。
‘陷害储君’四个大字,子佩就这样随随便便挂在嘴上,仿佛不知道只要只言片语飘到圣人耳朵里,成百上千颗人头都要落地。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子佩悠悠的声气儿,把话头一径往李瑛身上扯。
“当年阿瑛就手拉拔帮衬过不少人,六省九寺,长安洛阳,多少人失了势,找他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一诉委屈,他都肯听,可是轮到他遭难,那些人把脸一抹,全不认账。你猜这么多年,唯有谁曾向我打听阿瑛的墓地,亲去拜祭的?”
杜若吞口唾沫,垂眼盯着脚尖,心道子佩再不懂事也不该把李林甫引为知己。
“到末了,竟是相爷亲去坟前望了一望,絮絮与他叙了回旧。要不是相爷亲口说出来,我都不能信。原来阿瑛死那年,圣人就想提拔牛仙客,只因张相从中作梗才未能成事。倘若牛仙客进了中枢,五个宰相,就算张相挂冠而去,剩下四个当中有相爷和牛仙客,定能保住阿瑛。”
杜若听得疑惑。
“相爷的意思是,废黜太子的诏令,他不赞成吗?”
“是啊!”
子佩大力点头。
“张相坚持不肯易储,相爷处处尊奉他,嘴上不说,心里也愿跟随,如此便与裴相和杨相二对二平,因此圣人才难做决断。可是张相一走,中枢局面大变,裴相与杨相只会瞧圣人心意顺水推舟,相爷独木难支,牛仙客本可助相爷一臂之力,偏偏迟迟进不了京……”
杜若的眉头聚拢,审视子佩。
“其实相爷所言也未必属实……”
“怎么不属实?今时今日,为阿瑛鸣不平,于他有什么好处?”
子佩推开杜若的手,眼皮往下一划拉,分明赌气。
“众人都以为做臣子的,到张相就算顶了天,龙池殿上一言九鼎,连圣人的话都能驳回。可是相爷呢?更上层楼,龙池殿索性裁撤了,也不耽误军国大事。这便是相爷能干顶用。相爷想替阿瑛、阿瑶恢复宗室身份,无非是给他们设得个香火祭奠,能碍着新贵什么事儿呢?”
“——你说什么新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