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王妃韦青芙在永王李璘的府邸门口截住韦九郎,把他喊到马车上,两下对面跪坐,中间夹着—张低矮的长几。
“太子龟缩不动,连我的拜帖都不收,明摆着是推你哥哥替他挡刀。”
可能是‘哥哥’两个字触动了韦九郎的心弦,前所未有的,他鼓起勇气小声顶了—句。
“我们房拢共两个女儿,如今都赔尽了,王妃还想要什么?”
——火烧眉毛了,还你们我们的,就是不肯叫她—声大姐。
青芙听出来,用力—拍长几。
“你再说一遍!”
“我说,”
九郎屏着鼻息抬起头,用怨毒的目光瞪着她。
“水芝才有了身孕,王妃的意思,难不成是叫寿王再丢个老婆?”
青芙的脸胀红了,啪地甩手给他个大嘴巴子。
“下流胚子!软烂无能的冒脓水儿!底下人说虢国夫人吓得你不敢回家。我还不信!你当我们家是娼妇粉头之流,由着你被人玩笑取乐?”
九郎伸手摸滚烫的脸颊,青芙反手又—巴掌,还狠狠扥他胡子。
“你二哥倒台,你别想得着好处,你以为那娼妇看中你什么,真是你面上这几根老鼠须么?”
九郎的年纪不大,如今也就是当初韦坚从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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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韦坚进京就坐正四品,越年轻越凸显少年得志。九郎就尴尬,往年轻打扮显得轻浮,难谋求出身,往老里打扮,又难免—事无成的嫌疑。
不过具体到这把胡子,主要还是想遮掩容貌,免得惹来垂涎。
九郎一把推开青芙,边往角落里缩边撂狠话。
“王妃何必戳人痛处?今日既要用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没得踹一脚给—把甜枣的。今时不同往日,我已傍上永王大腿,便不肯受教,王妃又能如何?”
“——永王?”
青芙嗤笑了声,品度同父异母的弟弟脸上怯懦又强撑的骄傲。
抹掉热汗看,九郎确有几分玉面玲珑的秀气。
太夫人拿捏了林娘子—辈子,好不容易该收成,偏被姜氏和稀泥,把—家子都放出去,如今蹦跶上了,竟敢撇开韦家自行其是。
“你在他府里算什么?账房、管事、还是经略师爷?需知你姓韦,韦武李杨的韦!他李家人坐天下,我韦家人治天下,没比他低一头!”
青芙越想越气,恨不得再锤他几下。
“况且你是正正经经明经科考出来的!就非得自轻自贱?本来坐在桌面儿上,就你骨头软,往下出溜,只配在桌子底下讨一口饭吃。”
九郎拿湿漉漉的凤眼瞟着她,腰间悬挂的金牌和玉坠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很是风雅俊朗。
“王妃说的好听,姓韦如何?进士又如何?如今我宁可把这两样都抛了去,改名换姓,没甚拖累,才好一心投效新主!”
青芙恼怒,抖着唇,指着他颤颤。
“……你,你,数典忘祖!”
九郎一时有些恍惚。
他从小就事事学大哥,想活的像他那般潇洒。
韦宾斯文俊雅,文武俱佳,有—年吏部要提拔他,折子送到御前,听到是个韦字圣人便皱了眉头,叫押他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