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十五日,韦郎官要在望春楼办万县贸易会,这事儿是你在操办吧?某方才周遭转了转,未见做什么布置呀?”
苏吉祥的笑僵在脸上,轻咬后槽牙嘶了口冷气。
李林甫瞧得明白,故作平淡地掸了掸袍角。
“这事儿嘛,办好了是韦郎官的面子,办砸了,是你填补。某今日刚好路过,顺脚来提点你两句。”
他清嗓子。
“圣人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又通音韵,锣鼓咚咚锵一敲,把半边天都噪起来,事儿就办成大半。剩下的嘛,贵妃爱吃甜的脆的,圣人爱吃软的好嚼裹的,这些你是内侍,都当打听得到,就照这个样式多多备办,宁可白扔一半,千万不能少了。哄得圣人高兴,自有你的好处。”
他说一句,苏吉祥诶诶的答应着,说完了却没个应声儿。
李林甫眼皮子一挑,“怎么,不信某?还是韦郎官另吩咐了一套?”
“这……”
苏吉祥挤着脸要说不说,就听望春楼上传来一溜脚步声。
三层的八角高楼,修的玲珑威严,拐角飘出一截青色的裙角,闪一闪就隐没到楼梯里。
李林甫纳罕。
望春楼是帝王家专用的,贵妃娘娘等闲不出门,太子妃五六年不露脸儿,便是那个杜良娣,也断断不会上这儿看风景。
所以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苏吉祥给她开便门儿?
他回头瞧,苏吉祥肃然比着手,不敢多嘴,倒是琴熏大喇喇地问。
“诶?那是谁啊?”
李林甫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琴熏知道他不喜欢她咋呼,收了声,不耐烦的目光在那妇人身上巡了一圈,还是着落在李林甫身上。
姜氏带着两个丫头走出来,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角插了朵色泽十分罕见的幽蓝复瓣菊花,身上雪灰色圆领对襟小衫,外头罩月白蹙金的半袖,一条碧罗帔子松松搭在肩上,用金线绣了螃蟹和兔子的图案,很是应和时令。
琴熏一见是她,没来由的不高兴,把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泥金紫画罗夹色披帛拉起来紧紧裹在肩膀上,从鼻子里哼了声。
“林栖,你一个人?”
李林甫冒冒失失的打招呼,频频往她身后看,除了丫头婆子并没有别人。
姜氏笑盈盈地把帔子掖到身后,走上来向两人见礼。
“表哥,长久不见了,真巧。”
她又看琴熏,坦然亲昵的像看表嫂,“武家姐姐比头先更标致了。”
有这句话打底,琴熏面色和缓过来,敷衍地笑一笑,勾着李林甫的手指。
“我们来赏秋景。”
重音落在我们两个字上,姜氏一听就明白。
“姐姐好兴致,我来替郎君瞧一瞧场地。”
李林甫冷眼瞧着,林栖也是过四十岁的人了,提起那个办事不牢的小夫君,竟还带着少女的娇羞,要笑不笑的弯一弯眉毛,就羞怯的抿紧了唇。
——着实可恨!
李林甫心烦意乱的把手背到身后。
“他衙门里的事情料理不明白,便该自请退职,没得拖累老婆孩子做什么?”
琴熏一怔。
这话没头没尾,尤其李林甫位高权重,哪能平白吃同僚的干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