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脸的丫头,我真报病报亡,你好意思占着他的产业?”
海桐拉长腔调咦了声。
“你还说你不是卖给他的!就会替他算账,怎么,你不服侍他到七老八十,还不配趁走他的物件儿?既已在奴婢手里,他又是拐了几道弯儿见不得光的主子,明面儿上要不得,私底下,他敢开口,奴婢便上你坟前哭你去!他是江山共主,好意思嘛?皇后之位留给别人,连这么一点子还要讨还。”
杜若捶地大笑。
“袁大郎可是喝一口水都要听你指派?瞧你狂的那样儿,离了我的眼,全忘了什么叫谦恭谨慎。”
“从前你谦恭?你谨慎?是谁不知世道艰辛,把家底儿拿去买衣裳,又是谁不怕得罪人,把女郎推进河里吃了一嘴泥?”
说起从前,杜若愈发笑得前仰后合,海桐不慌不忙收了笑意,显然早有准备。
“总之你答应奴婢这句话,往后万一出了什么无可挽回之事,连你这样刚强,都不得不离了他,你一定记得,还有奴婢这个退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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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
子佩撑着额角坐在佛堂。
烛火笼着一本摊开的经文,用块明显逾制的九龙玉佩压着,她喃喃的越念越快,眼角瞥见玉佩的大红络子旧了,灰扑扑的。
子佩不信佛,裴五也不信,不过行商在外晴雨不定,设个佛堂求安心。
佛龛朝东面摆放,背对窗外一丛密密腊梅,落日把深紫色光影投在枝芽上,浓郁的香气散不开,冲的子佩有些烦躁。
听见开门,她匆匆念了句弟子杨子佩谨记神佛教导,便草草结束。
“……她眼睛没事吧?”
“养养能好。”
“你要是见不得我这个样子,或是怕放她走留下后患,牵累你,或是孩子们,要和离也成的。”
“怎么会?”
裴五急忙表态,“便是你叫我杀她,我也会放她走的,不然我成……”
他识相地住了嘴,收住后半句——不然我不成强梁匪盗了?
子佩果然恼了,面色一翻。
“这种奴婢,嘴里那根舌头是滚豆腐,今日我打一套说辞,明日改别人审,又一套说辞!留着她是我心慈手软,所谓慈不掌兵,你不说替我描补,结果了她,反而教训起我来!”
裴家凡事都是子佩说了算,她不客气,裴五反而舒坦,伸手在她面上拂了拂,柔情蜜意地顺毛摸。
“那你就当她死了,见着杜良娣也别提起。”
“我不提,若儿那个鬼灵精肯定也不提。”
“那就最好,平平安安,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