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五是生意人,嘴里从没个不字,顺着她话说。
“哦,那我替你把门儿,免得被不相干的人听了看了去。”
“你也出去。”
子佩指门口。
裴五不动,子佩要破口大骂,又舍不得他憨憨的笑,恼恨得咬牙,裴五耍赖,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要打要骂,为夫都替得你,便是你要问什么机密,你知道的,我与裴家那些做官的都是面子情儿,不当真。我听不见。”
“你傻呀!”
子佩往他眼里瞪,“你知道了就是个死!”
她推裴五的手,裴五很坚持。
“我是杨家的女婿,又不是你姘头,要死要活该我受,白占你许多好处,一分风险不该担么?账不是这么算的。”
春溪听了胃酸冷笑。
“哦哟,良娣口口声声替太子打杀奴婢,奴婢还以为良娣多么坚贞,原来早与旁人成家立室,夫君孩子热炕头,什么好儿没落下!”
子佩两眼一横,没忍住,刷地一鞭子抽过去。
又准又狠,恰抽在春溪左眼皮子上,顿时皮开肉绽,那只圆溜溜的杏眼成了被捣烂的皮蛋,血肉模糊。
是童子功,她祖父在世时逼着练的,七八岁撂下,转学舞蹈,十几年没施展,可是刻在筋脉里的惯性还在。
裴五惊得小小啊了声,再看子佩,那副与他生儿育女的身板标枪一样笔直,面上冷肃的神情俨然是将军纵横疆场的气魄。
夫妻俩都没见过血,面面相觑,看对方,又看春溪捂着眼满地打滚。
到底还是裴五镇定,松了松肩膀,轻声道,“娘子神功,有空教导为夫。”
子佩泄了气,无力地挥手驱赶。
“你在这儿我什么都问不出来,反受她辖制,你去瞧瞧三郎,换了房间我怕他睡不惯。”<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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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她还顾念这个家。
裴五心里有了底,温厚的笑,甚至在子佩手腕上捏了把,柔情道,“待会儿我给你捏捏。”
他走了,剩下两个女人对峙。
春溪爬起来,手按住伤口,摆出豁命的架势仰着脖子叫嚣。
“事已至此,良娣要遮掩丑事,只管杀了奴婢。奴婢的身契在宫闱局,名分上是逃奴,人人可杀。或是良娣怕脏了手,只管推给你的好郎君,越发隔一层。”
这是故意拿话激她。
子佩吞了口唾沫。
废太子闯宫的由头在新太子身上,这话别说说出口,就连想一想,都从骨头缝子里往外冒血气。
子佩徒然喘气不语,春溪于是知道这便是事实的全部,冷笑了声,撒手露出黑洞洞不断渗血的眼眶给子佩看。
子佩伸手在春溪面颊上抹了把汗血水交杂的黏腻液体,表示并不害怕。
春溪用残余的右眼瞪她。
“良娣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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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坊门初开,裴五架着马车冲上长街。
轰地一声!
把其他什么骑马的、骑驴的,扛着扁担走道的都甩在脑后。
赶早出城下乡收鸡鸭的商贩嚯哟了声,抹了抹脸上被他后蹄子甩出来的浮尘,向当兵的抱怨。
“裴家买卖顶了天,还这么忙叨叨的,赶着投胎呀?!”
那兵也认得东市的卓林裴五家,闻言乐了。
“人家勤快,人家挣得多,你瞧你,收鸭子二十几年,还收鸭子,好意思么?”
“人家俊呀——”
裴五早跑的没影儿,连他那架小小的油壁车,贩子眯眼看,远远两个后车轱辘颠得像要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