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替他把被子往肩膀上扯了扯,忽然又想起一事。
她在心里过了遍,觉得不说亦有后患,又怕这时候说,害他梦中多思。
李玙搂住她往怀里一带,瓮声瓮气道。
“说啊——再憋不住半夜把孤叫起来,打你的屁股。”
杜若高兴的亲了他下巴一下,肃然进言。
“殿下,假杨日日做大,但阿玉并无野心,连三位夫人也只懂以裙带牵制,使不出更多招数,可杨钊是个浅薄气盛的东西,早晚与太子府生出嫌隙。”
李玙嗯了声,“孤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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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深处。
舞乐忽远忽近,夹杂着男人女人欢快的笑声。
烟花在湖畔树影中点燃,溅起细碎的光焰,犹如银河跌落。
初音解下腰间皮鞭,警觉地四面观望,李俶眯起眼睛,眼睫在末梢压出一道深邃的褶皱。
“杜、良、娣,”他轻轻地,一字一顿道。
枝叶中夹杂的那一丝脚步声顿住,继而忽然亮出一道明艳火光。
一个六角的灯笼,照着两道曼妙的人影走出来。
“广平王为何落荒而逃?”
不知哪里来的美人,提着红纱裙一步步登上玉阶。
一条细细的金链挂在她纤细修长的脖子上,顺着沟壑往下敞,坠着薄薄的桃心金片,天青色敷金彩轻容披帛裹住肩膀,质地十分轻透,色泽也淡,因此那几朵赤金的虞美人不像绣在披帛上,倒像是用金粉画在她身上。
那份风情妩媚,惊艳得李俶一瞬之间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儿放。
“……见了本宫,广平王不行礼?”
周遭空气瞬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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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sp;李俶慌张俯跪,膝头抵着冰凉地砖。
“圣人过千秋节,本宫与娘家姊妹宴饮,中间离席不过片刻,就有人仗着酒醉打翻碗碟,发了一通疯,吓得外甥女眼泪连连,半夜三更命人套车回长安去了。唉,好端端一个晚上,全搅和了。”
李俶垂下眼皮,眸光波澜不惊。
“此地风凉,臣请娘娘凤驾回宫。”
杨玉携着杜若的手淡淡道,“圣人垂垂老矣,太子一俟继位便当确立储君。韩国夫人看中你做女婿,分明想借圣人之势送你上位。你不肯便不肯,何必为难庶母?实话说,韦家如日中天,韦杜向来一体,颍川郡王又养在她膝下,她根本已经取代太子妃,要罗织势力,只需令他与杜思晦分娶韦家姐妹花,再把卿卿嫁进杨家,往后韦杜杨合力扶持他,还有你什么事儿?她多番替你打点杨家,你细琢磨,到底是帮你还是害你?”
沉默许久的杜若把灯笼递给初音,下颌微微抬起审视着李俶。
李俶呼吸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