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以为风骤谨慎小心,略有些像杜娘子,所以才得了孤的偏爱?孤亲眼瞧过那庄头,人老貌丑,举止粗鄙,言语猥琐,即便有些身家,但凡过得的人家也不愿把女儿许配给他。风骤是你从小陪到大的丫头,为侍奉你入了宫籍,倘若不得宠,二十五岁才能脱籍嫁人。你可真舍得。”
雨浓急火攻心,面容剧变,再顾不得狡辩,重新跪下抱住李玙的膝盖问。
“殿下!这事儿不光彩,掀出来,不光您丢脸,连薛王一家子都丢脸啊!您别问了成不成?太子妃就是一时任性,肯定有挽回的法子,是不是?殿下,您教导教导太子妃,她只肯听您的话。”
李玙摇摇头,这话不是对英芙,而是认真的对雨浓说。
“孤早就告诉过你,你主子嫁进来,是给李家做当家主母的,不是让孤手把手教她做人的。她既然没准备好挑这副担子,就老老实实退位让贤吧。”
“你……你要干什么?”英芙难以置信地沙哑着嗓子问。
李玙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难道孤还让你继续教导孤的嫡子?让你带着他与妖僧淫妇混在一道?今日我原本想问你,是不是你那个长姐韦青芙与和尚勾搭在先,两人合伙引逗你入局?”
“……妖僧?”
英芙厉声反问。
“你凭什么说他是妖僧?!法师年纪虽轻,可是德高望重,从我唐到西域,千里佛国,芸芸众生,人人敬仰!”
雨浓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抬起脸愤愤抢白。
“殿下!那和尚就是个妖僧!句句话勾着太子妃,打从起头儿就没安好心!连薛王妃在内,都是被他算计了!他成心坑害宗室女眷。六娘的心性您是知道的,难道是那种淫奔无耻的女人吗?就算她脂油蒙了心与他来往,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三人同行!到这个地步,都是那和尚软硬兼施,哄骗她的!”
李玙目光落在雨浓脸上,疑惑地皱了皱眉。
“你胡说!”
英芙容不得旁人再三的污蔑含光,又气又急,声嘶力竭地大喝一句,忽然反手给了雨浓一个巴掌,把她打的整个人愣住了。
“六娘……”
“法师念旧,不舍得撇下我阿姐,又不忍心见我日夜啼哭,才……才……,你这个糊涂东西!他挑着你出卖阿姐和法师,你就上他的当吗?!”
李玙从来没有见过英芙为情郎放纵热烈的样子,忽见她这样维护和尚,连向来疼爱信重的雨浓都撇在脑后,神色顿了下,微妙的感觉到一丝恼怒失落。
这种类似于妒忌的感情于他而言十分陌生。
他随即反应过来,掩饰地低头掸了掸袍角上的清尘,重又问话。
“他在你心目中如斯光辉,想来你是喜欢他得很了?”
英芙和雨浓沉重的呼吸此起彼伏。
除此之外室内一片安静,杜若尴尬地抓着手里的帕子,很想躲出去。
英芙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逡巡,清清楚楚的瞧见杜若锁骨底下盛开点点红渍。
她慢慢笑起来,那笑容中带着疯狂的意味。
“殿下既然这么好奇,不如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罢。”
“殿下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唯一的爱人,其他人都是将就?殿下现在找到那个唯一的人了吗?”
李玙怔了怔,下意识想说不信。
爱侣之间,合适是多方面的,但是合适的人不止一个,比如曾经的张秋微和现在的杜若都十分合适,但一瞬间他又没了底气,想到万一有一天,杜若也不合适了呢?
英芙看到他犹豫的神色,饶有兴味的笑了笑,整个人恢复了一些他们刚认识时的端雅和镇定。
英芙身上那种母仪天下的高贵气质是李玙十分欣赏的,虽然谈不上有多喜欢。
“孤,不知道。也许……找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