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今日殿下是来替杜氏讨名分的,原来是算旧账!果然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当年圣人坐稳了帝位,第一个打发王皇后。今日殿下有样学样,争得储位才区区一个月,就要把韦家撇开,另捧姓杜的上位?”
雨浓骇然回头,手脚并用想要阻止英芙,可是英芙看也不看她,冲到李玙跟前针锋相对。
“石楠被你藏到哪儿去了?你不说,把事情全推给我,让大郎那个糊涂东西看仇人一般看我?!是我杀了他心爱的人吗?!你要用石楠来诬陷我,不如把大郎叫来,大家面对面说清楚!”
“别说了!”
雨浓疯狂地扑上来捂住英芙的嘴,抱住她剧烈挣扎的身子苦苦哀求,“你醒醒,太子今日来问你的罪啊!”
“我何罪之有?”
英芙剧烈喘息着,悲愤地重复,“我何罪之有?”
她伸平右臂,食指犹如笔直的标枪指向李玙,石青地平纹广袖如一张大画悬在半空,那上头绣了彩蝶、湖石、鸳鸯、兰花,设色明快活泼,可是这件衣裳烘托出来的人,却像一只涉曲江,奔九天,愤懑不平,亟待嘶鸣的大雁。
“你,觊觎储位,这几年做了多少手脚?”
英芙又指杜若。
“你,痴心妄想取我而代之!你们两个野心勃勃,要逆天改命,自以为忍辱负重很了不起,为什么轮到我头上,我只求个快活,并没挡了谁的道,就成了有罪?说来说去,不过是你们成王,我败寇!”
她的怒火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李玙不知道在想什么,皱着眉,两手时不时触摸下面孔或是互相揉搓,坐立不安地四处打量,最终目光锁定在屋角一只名贵精致的长柄如意紫檀香盒上。
“你点的什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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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芙一怔,雨浓忙走过去。
“回太子的话,是安息香,这一阵太子妃睡得不大好,白日也点。太子不喜欢,奴婢这就撤了它。”
“不用。”李玙生硬地摆袖子。
雨浓进退两难,英芙满脸莫名其妙,哼了声,愤愤诘问。
“太子如今连我房里的香都闻不惯了?我从前住在仁山殿时,明明太子夜里最喜欢用安息香的。”
“现在孤不喜欢了。”李玙干巴巴道。
话到此处,其实两人之间万难挽回的关系已经非常清楚。
室内陷入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
夜风吹过城里鳞次栉比的殿宇楼阁,撞在兴庆宫檐角风铃上,激发出阵阵清脆,仿若千军万马轰然而来。
“那和尚很合你的心意是吗?”
李玙挪了挪姿势,他穿的是竹根青的宁绸单袍,滚三指宽的芝麻地青灰边,圆领口里头竖起乳白里衣硬挺的领子,一根游龙青玉簪紧紧束住乌发,把整个方正堂皇的面庞和浓眉勾勒出来。
与他惯常张扬鲜亮的赤红衣裳相比,这一身显得格外清爽淡然。
英芙瞥了眼杜若穿的一字襟珠扣纱衣,锁骨在杳杳火光下笔直光洁如鱼骨,单从色调气质而言,此时此刻的李玙,与她是越来越相似了。
英芙不由得感到一丝失控和愤恨。
李玙淡淡道,“写方子的人,采买药物的人,熬药的人,连那个让你不管不顾的人,如今都在孤手上,你认不认?私通安国寺和尚含光,且一男二女,淫乱无耻?”
雨浓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绝望道,“……殿下,这是风骤被撵出去,恨极了太子妃,胡乱栽赃的!”
“这么说,你确实把风骤送给那个庄头了?”
李玙指了指坐在旁边面色窘迫的杜若,微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