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印都在你房里,你还怕什么?如今我的印拿出去也能生杀予夺了!我与那些人不一样!打从有了你,我连旁人……”
杜若忙伸出手指封住他唇。
“妾不是怕,殿下,真的不是害怕。”
他的眼神狠狠追过来,全是被误解被冤屈的愤懑。
杜若忽然腼腆的一笑,“妾只盼着殿下,永远不明白妾担心什么。”
她并起两手,托着他手腕上一串摩挲锃亮的十八子蜜蜡珠子,底下坠着一对紫玉雕的玉兰坠脚。
小小的不起眼,并蒂微绽,没什么雕工,是去岁生日才给他添上的。
李玙挑剔,库房里什么珍珠彩宝没有,身上头上,哪一样不是稀世奇珍,当初挂这个上去,杜若还很是费了一番功夫说服。
“就这样,殿下去哪儿,妾都尽力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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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的流程定下来,太子册封礼延后至少三个月,先翻修长庆殿以用作典礼。
自来楠木分等级,围长四尺以上为头等,五尺以上为神木。内库房金丝楠神木存货不足,礼部原上书用檀木顶上,圣人驳回了,说兹事体大轻忽不得,叫先储备木材,倘若实在不足,就征民夫往四川、近吐蕃的山里寻。
原话说‘务必尽善尽美’。
就是想拖延的意思,李玙旁听了两回上朝,品出来,晚上就报了风寒哮症,圣人叫太医上门医治,大手笔,一来就是两个。
主理的姓张。
张太医六十余岁尚未致仕,生的仙风道骨,不穿官服,偏穿一件石青色道袍,瘦骨伶仃仙乐飘飘的范儿,拈须微笑不大说话。
副手姓王。
王太医年轻,三十出头,平时给宫人问诊,有股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痴劲儿。
两人结伴而至,走到仁山殿门口就被果儿在嘴上蒙一块手帕挡出去,只说起症轻微,就是传得快,会过人,府里妾侍兵零乓啷倒下七八个。
王太医大吃一惊。
“七八个?不才两天么?这,中贵人,务必劝谏太子……凡事不可任性啊。”
果儿掖了掖袖子,晦涩地看了他一眼。
“郎官,这种顶雷的话,要说您亲去说,奴婢能管到主子被窝儿里去?您在宫里与高爷爷说话也这么个路数?”
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经验丰富的张太医绷不住嘴角,暗恼新太子不似从前那个良善,简直是个烫手山芋,万一往后圣人指自己单伺候他一个,可不是麻烦大了!
王太医心实,怕耽误正事,再三的恳求面见太子,切切脉息,不然如何交差。
果儿两眼一瞪。
“郎官这话听着就不对,什么叫交差?太子与圣人嫡亲父子,又居储副之位,难道太子还想蒙蔽圣人不成?太子症候如何,圣人最明白的,郎官不信,只管去问圣人,保管不叫你再跑第二回!”
两人闯不进仁山殿,只得转头再往圣人处碰钉子,不想圣人嘿嘿直乐,哼笑了声‘三郎聪明’,竟当真就揭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