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有路想回头,才是兴旺之法啊。”
杜若嘀嘀咕咕埋怨。
“英芙不出来我也愁,张孺人天天乌眼鸡似的盯着,我也愁。这日子过得当真没有意思。”
从二门回乐水居,要从飞廊上走。
其时正在闹倒春寒,乌云掩了日头,长廊架在半空冷飕飕的。
杜若走下坡路,一步步顿下去,脚跟踩在别人头顶上,底下人仰面瞧,风里夹着冰凉的水点子,扫在脖子里像根银针似的。
才走了半截,她忽然想起一事要办,转头逆风向上,越发冷得眯眼,杏黄色斗篷上绣的大折枝花,翻卷的漫天重云。
“不成,我还得去瞧瞧英芙,别是有什么事儿罢。你记得上回蕉叶说话没头没尾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海桐冷得直呵气,捂着嘴劝。
“要瞧哪一日不能瞧,今天不接旨,过几日册封礼,太子妃她舍得不要么?还不出来,你再去瞧不迟。人家当正房也没你这么操心,你管她呢?”
这话堵了杜若的嘴,只得再折身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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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sp; 待回了乐水居,刚坐在椅子上盥手,李玙已走进来,心事重重站着不说话。
杜若知道,左不过惦记名分,在她跟前有些羞惭,反而云淡风轻的调侃他。
“往后那些外国来的使节送美人儿,要预备双份,圣人一份,殿下一份。”
她这样体谅,李玙心事更重,趋近来揽着她的肩头,带出赌咒发誓的意味。
“是不是觉得离孤远了?”
——真不愧是天潢贵胄,不过一息之间,连自称都改了。
杜若想起从前他在称谓上玩的花样,想起来温馨,到底还是黯然。
长途跋涉的追啊追啊,其实现在就算给她一步登天,去到太子妃又如何?太子妃比太子的距离,比她当初与堂堂忠王的距离还远。
人站的越高越是身不由己,尤其步步向上,登顶以后哪还能退步抽身?
那年上元节,她在安福门前仰望世上最好看的皇子,一遍遍描摹他的眉眼,当时就在心里较劲,别念想,够不着。
不过说话的时候还是心平气和,叫人瞧不出心底波澜。
“外头是远,里面还是近的。”
这话既是安慰他,也是应付自己,两人讪讪的,都有些找不到话题。
一个往椅背里缩,一个不由自主退后半步,就把距离拉开了。
沉默片刻,还是李玙道,“府里往后事多,还得提拔个长史,你瞧长生好还是果儿好?”
“……果儿伶俐,贴身好,长生稳重,留在府里与妾搭伴吧。”
“也好。”
李玙垂下纹饰繁复的琵琶袖,顿了顿,浮起满面郁郁之气,蹙眉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