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谁言天地宽,一

忠王府, 乐水居。

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梦君。

纷乱嘈杂的脚步匆匆踏进内院,间杂金属叩击之声, 像横刀撞在躞蹀带上。

正微合双目,听海桐念太宗诗集的杜若突然睁开了眼睛。

片刻, 一个白衣郎君跨过门槛, 快步走进暖阁,腰上赫然挂着一把红鞘黑柄的宝剑。

“——啊!”

冷风随着他呼啦啦卷入,吹得满室幔帐飞舞。

杜若翻身坐起,喘息着拉住李玙领口,触手温热而真实。

月光透过繁复窗格,轻盈地映出杜若圆润饱满的肩头,投在赤红锃亮的迦南木地板上。

海桐早已退下, 李玙顺着她额头往下抚弄,划过脸颊耳垂,最后端起下巴,一点微微撅起的殷红。

他狠狠亲吻,低语安抚。

“好了好了, 你瞧瞧, 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少。”

杜若长长出气,两手举高在他胸膛上下窸窣摩挲,确认无事, 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

被褥是宝蓝驼绒金黄四色斗的夹纱面料,上头搭着杜若一根日常捏在手心的葱绿手帕。

室内熏炉点的旺盛, 她热得慌。

说是穿杏红洒花夹纱的成套寝衣,上头领口开着,底下裤管散着, 中间袖子抹到上臂,翠绿裹胸挤出一湾深深的莹白沟壑,两截水嫩嫩的手腕子上,缠臂金箍得紧紧的。

入眼全是浓艳炽烈的颜色,身后烤着热烘烘的炭火。

李玙在宫里素了大半个月,心里提着半桶水似的晃悠,手指目标明确的顺着往下头去,才走了半截儿就被嫌弃地狠狠推开。

“……洗澡没有?臭死了。”

李玙徐徐摇头。

英朗逼人的侧脸上带着种森然的狰狞,好比野狼出门几天,拼命带回血淋淋的猎物的那种骄傲,理所当然要求母狼犒赏。

右手耽溺在杜若身上,左手摘下佩剑啷当扔在被子上。

杜若吓得两条腿在被子里头倏然拱起。

“诶!什么东西?拿下去!”

李玙嘿嘿笑,就手扯开外袍和里衣向外一甩,裸着上身跨步上床,与她并头斜倚,揽住她肩膀。

“别闹,这是圣人赏的,前朝留下来的好东西。”

他拔剑出鞘,锵锵一声,窄刃厚脊的剑身亮出来,杜若的发丝被风带起来轻飘飘沾上剑锋,顿了顿,就断了。

杜若的惊呼戛然而止。

李玙卖弄地挽了个剑花,横剑在眼前,只见护手及吞口处铁制错银鎏金,黑白金三色交杂,又深沉又神秘。

杜若一时好奇,又怕脏,眼神往李玙脸上一溜,他便明白了,痛快的脱下绸裤给她。

杜若便拿那裤子叠了叠,垫着手把剑提起来。

——却是沉的很,坠得她手腕子发软。

杜若嫌弃地咦了声。

“做什么铸把这么重的剑,拿都拿不住。”

她使不惯,剑尖摇来晃去,差点儿戳到他鼻子上,惊得低低惊叫。

可是李玙不慌不忙,右手并起两指夹住,堪堪刮着脸皮推开。

那双目光迷离,微微眯起的桃花眼打量着杜若,唇角微妙的挑起,露出一副生怕她听不懂,挑逗又风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