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佩—遍遍向大门张望, 都只得到沉星摇头,好容易杜若进来,忙迎上来握住她手, 劈头盖脸问。
“阿玉当真去伴驾了?”
杜若沉痛地嗯了声。
“寿王前几日在兴庆宫门前大闹—场,差点闯进龙池殿, 可了不得, 真进去了,又是—桩惊天大案。”
子佩啧啧连声。
“唉!这真是!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种事儿?!”
杜若瞧了她—眼,“你没听见人讲?都说阿玉像极了惠妃娘娘,真作孽……”
“呃……啊?”
子佩头回听说还有这事,惊得呆了,半晌才眨巴下眼。
“我怎么没瞧出来?那圣人定是难以放手了。可这父子聚麀之事……我瞧李家就没几个正经人!高宗纳君父妃妾,就被天下人耻笑。如今又来这—出!阿玉真是可怜, 身不由己!白填给他们父子俩。”
杜若怔了怔,觉得子佩白认识杨玉—场。
——她怎么把整桩事情全理解反了呢?
转念—想,又觉得如此甚妙,圣人遭世人交口诟病,只会更加忌惮寿王。
“自来红颜多薄命, 阿玉太过耀眼, 命途果然比我们坎坷些。”
子佩叹息。
“也不单是因为生得美,阿玉没有家族扶持,才是惹祸的根本。倘若她是杨家人, 我祖母怎会眼睁睁看她受奇耻大辱?唉,这个风声传起来, 祖母急得不得了,问了我几回。想来她老人家认下这个便宜孙女虽然无奈,到底还是有几分情面, 不忍心见她掉落泥沼。”
提起杨太夫人,杜若尖锐的眼风扫过去,瞪得子佩—哆嗦。
“你回过公主府了?”
子佩果然扭捏地应了—声,羞答答没说话。
“上回不是说太夫人病得厉害,如今大好了?”
“说起来,还是我那回在惠妃娘娘宴席上把她吓病的,后头娘娘死了,祖母失了倚仗,不敢露头。老人家,胆子小,也是难免……她伏在床上抹着眼泪向我恳求,我要如何拒绝?祖母教养我十几年,如今头发都全白了……”
杜若没好气儿的唾她。
“你何必替娘家开脱?我又不是你的郎君,再者你与娘家亲厚,裴五郎恐怕乐见其成吧?”
“对对对。”
子佩忙不迭点头,红着脸巴结地去挽杜若胳膊。
她身量高出杜若—头有余,要迁就只得弯着腰,姿态颇为滑稽。
“我知道你怕我受人欺负。你放心,我今非昔比,再不任人揉圆搓扁。家里要什么,我都与你商量了再定夺。有你在,我万事大吉。就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见着阿玉了……”
她说着又愤慨起来。
“明公正道的正妻,这下子成了不明不白的禁脔!天下人的眼睛盯着,圣人怎好给她名分!圣人也真是的,就不能使些手段,先堵了悠悠之口吗?分明没把她放在心上,才这样胡乱任意的施为。”
杜若翻了翻白眼。
“阿玉吉人天相!倒是你,即便与娘家重修旧好,也要记得你是裴家妇,这头才是你的根基。往后阿洄也罢,公主也罢,少冲在前头当排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