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杜若起得晚, 李玙轻手轻脚先去院子里练功。
海桐绕过屏风进来撩起帐幔,见她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只一把好头发散在翠绿撒花洋绉被面上, 显见得是李玙给掖过被角的。
她忙推醒她向外努嘴。
“王爷像是全好了。”
“嗯?”
杜若还有点蒙头蒙脑的,眯着眼往窗外看。
薄雾里, 李玙仗剑而立, 一身紧绷绷的鸦青胡服,窄袖窄腿棱角分明,勒出劲道流畅的身条子。长风和合谷左右包抄,一个徒手一个使银鞭向他冲锋,李玙箭步迎战,拔剑格挡,剑尖如散花一般四面出击, 呼啸着瞬间击退长风。
合谷趁他转身,鞭子直往腰上抽,杜若心头一紧几乎叫出声,可是李玙像脑后生了眼睛似的,翻身便是利落地当空一斩, 划过合谷的手腕挑开了银鞭。
——小伙子精神头儿不错啊!
“瘦了好多, 这才几天功夫。”杜若撑直身子坐起来,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海桐帮她披上茧袄,“还是不肯说?”
杜若摇头。
“家里有什么事儿没有?”
海桐说没有。
“崔长史吓破了胆, 说了几回要来向王爷请安,果儿不叫他来, 也不让他进宫。奴婢叫龙胆去望了一眼,说他见天儿坐在窗前抹眼泪,也不言语。后头还是张孺人叫奴婢去, 问王爷的症候,奴婢只说气得狠了,究竟为什么事儿动气也不知道。张孺人倒是没追问,怔怔坐了一会子,就叫奴婢回来好好伺候着。”
杜若斟酌了下。
“……实情恐怕只有她知道,定是不能告诉我。再者长史挺周到的人,怎么就惹成这样儿,可惜我不在,没替他讨一讨情面。”
海桐道,“人家十几年的恩怨,用得着你讨情面吗?真讨得动,孺人恐怕早过来了,必是知道长史犯了大错,万万饶恕不得。”
杜若深知过往李玙宫中旧事轮不到她来评价,只得叹气道,“就是他下手这么狠,叫人胆寒……罢了罢了,旁的呢?”
“昨儿下午裴家送了一张帖子来,是杨四娘请你过府一聚。奴婢想着你没心思出门,就说你有点儿小症候,晚两三天去寻她。”
“子佩找我?”杜若翻身坐起来。
海桐瞥她一眼,回身坐在榻上,意味深长地提醒。
“你好些天没出门,杨娘子的事,外头可炸了锅了。头先元娘想置办田地,托奴婢选几个可靠的人,奴婢本是托给崔长史的,没想到王爷又……前日奴婢怕元娘子心焦,特特回去交代一句,结果被大姑爷逮住,问了好些没头没脑的话。”
“嗯,连姐夫都听说了?”
海桐一手摁在被子上冷笑。
“大姑爷还是从酒肆听见的,坊间都说圣人强纳子媳,把寿王妃收在身边,不叫她回王府。还说寿王两口子情深义重,隔着兴庆门对望,王妃哭得眼睛都滴出血来了。”
杜若哈一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