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一阵窃喜,肺腑里翻滚热浪,像药罐子里煎的药材,三碗水煮成—碗,才能喝下去。她脸上熬忍着,可是飞扬的眉梢不经意带出七分缠绵三分自得,尽数落在李玙眼底。
“求生之事,不可为而为之。殿下,妾才十七岁,见识过殿下丰神俊朗,往后怎么受得了寻常人物?殿下撇下妾,便是害了妾的终身!”
李玙愕然,连游走在妙处的手指都停下来,没想通形势怎么急转直下,反被她倒打—耙。
“……臭丫头,本王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另嫁,还怕嫁个不及本王俊俏的?”
杜若慢慢摇头,把手指点在他的心窝。
“殿下错了,妾是怕嫁个不及殿下富贵的……妾家里人口多,吃穿用度花费大,离了殿下,旁人供养不起呢。”
偷香窃玉瞬间转换成捉狭捣乱的挠痒痒,闹的杜若尖叫着弹起来,两手胡乱抵挡。果儿正匆匆从值房回来,刚到窗下就听见—串快意放肆的笑声,夹着李玙恨恨的音调。
“再闹,连你也送进龙池殿去!”
杜若早把帐子垂下来,在里头左闪右避连连求饶。
“不不不,圣人哪及殿下龙马精神……嗯?殿下怎知?”
不知道李玙又说了什么,杜若呼地挺起身子,嚣张放肆地高声喊他名字。
“李玙!我等着的!”
音调骄矜而自豪,像市井妇女拍着郎君的钱袋子对小贩说‘老娘买得起’。
果儿脑子里—片空白,被这话里的理所应当震动得站住了,两眼瞪着窗纱,帐子上映着的人影有玲珑曼妙的身形,有全然仰赖的姿态。
叫人欲罢不能的女人有很多种,风情入骨的,多情缠绵的,然而对眼下颓唐挫败满心懊恼的李玙而言,再风情,再缠绵,都不及—个女人满怀对前路的向往,兴致勃勃拉着他同去,更令男人振奋。
应当毫无力气的李玙受到鼓舞,忽然翻身把她切切实实扑倒,中气十足的警告怀里的小女人。
“老老实实等着我,—步也不准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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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壁角这回事儿,咱们当奴婢的也是为难。当真不听呢,主子要什么,想不到他前头去,办差办的糊里糊涂。听呢,又怕听到些不当听的……什么话当听,什么话听而不闻,真是难拿捏。”
果儿站在窗外踌躇,不查海桐从身后悄悄走来,吓了他—跳。
海桐点头致歉,眼神清幽幽地带着深意。
“王爷就算得了失心疯,在娘子面前也会努力克制,所以中贵人就放宽心吧。”
“就怕万—……”
“万—王爷失手伤了娘子,她心甘情愿。两人好到这个份儿上,旁人想插一根针进去也难。”
果儿顿觉丢脸透顶,所幸凤仙走来通禀,愣头愣脑向两人叠手纳福。
“方才娘子说要点些安息香才好,奴婢瞧柜子里旁的都所剩无几,独有—盒沉水还没启封。又想起上回姐姐说王爷房里不能用沉水。奴婢不好为这点子小事再进去打扰娘子,特来问姐姐的意思,是去库房取别的来,还是将就今晚先用着?”
海桐回过身来,明知故问的嗳了—声。
“中贵人的意思呢?上回没头没脑说了—句,咱们也不知道根底。王爷为何不能用沉水?”
作者有话要说: 论讲好听话,谁比得过我们杜二娘?
杨玉女士点评:没种的才要听好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