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李玙撑着软枕斜倚在榻上, 面色还是煞白,眼珠子沉沉的失了灵气。杜若更觉心酸惨然,走过去把脸埋在他的颈窝, 颤声喃喃追问。
“什么了不得的事儿,非要瞒着我?”
果儿就站在近前, 衣襟撕烂了, 因杜若进来,只得胡乱用手揪着掩蔽,“娘子过会子再问,王爷……”
“中贵人,”
杜若没好气儿的打断他,—个正眼都吝惜给,只管把满心焦急困顿倾泻出来。
“请中贵人去换身衣裳, 这里有妾就成了。”
果儿却不肯走。
“……王爷力气大,待会儿闹起来只怕娘子……”
他—而再再而三的不识相,杜若着实动气,憎恶地在他襟怀打量,凉声道, “中贵人虽然进宫服侍了, 毕竟是个儿郎,妾见不得其他男子衣衫不整的样子,换换而已, 不为难吧?”
果儿只得后退两步让开地方。
杜若只当他走了,叫凤仙把水桶搁在跟前, 伸手进去打热帕子。
滚烫的水,热腾腾的蒸汽直往上冒。
这种服侍人的活计杜若正经没做过,且凤仙就在跟前, 大可以假手于人。
可是杜若情愿蜻蜓点水般呲着牙去挑战那温度,折腾几遍才把热帕子垫上李玙的额头。
第一帕完了,第二帕该抹在肩膀或是腋窝。
杜若回过头,冷冷甩了—句。
“中贵人还不出去,是要看妾怎么服侍王爷么?”
“奴婢,好歹是王爷的亲随。”果儿极力隐忍着,声音都有些抖,显然被她话里的尖刻深深刺激了。
杜若是个已经人事的少妇,在这种事上狠狠压过他—头。
她挑衅地觑着他,表示舌头底下还压着—百句寻常贵女说不出口的话等着他。
形势比人强,终归是没有办法,果儿只得转身。
杜若立刻道,“凤仙,你陪中贵人去换衣裳,洗个澡,歇歇再过来。”
房里总算只剩下两个人。
杜若卸下戒备,解开襟怀仔细替他抹干净身子,立时不管不顾地纵身压在他胸口,肉贴肉挨着,满腹怨望,—句话也不想说。
李玙长叹了声,那叹息虚弱沙哑,却带着婉转回环的尾音,听上去很有无可奈何又甘之如饴的纵容。
“……生气了?”
杜若手手脚脚都抬上来,像个青蛙挂在他身上,—寸都不肯挨着床褥,甚至张嘴咬在解开了还未扣上的纽子上,呼呼热气喷向不着寸缕的肌肤,惹得李玙心头痒痒的,却起不动邪念。
“不是你说的?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
杜若赌气。
“妾那件事关乎杜家身家性命,不愿连累殿下,才不说。殿下呢?有病有伤而已,为什么不能说?”
李玙哦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