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年正月初六便是英芙的生日。
杜若一早着人送了寿面并预先置办好的足金头面, 趁李玙尚未起身时便送过去,只说是他的安排。这边雨浓接了东西,明白杜若好意, 也顺水推舟如此这般告知英芙。
没想到英芙接过来看也不看就撂下了。
“如今我成个老太君了,要你们合起伙来哄我。”
“王爷哄你也好, 杜娘子哄你也好, 总比从前与张孺人针尖对麦芒的好些。待会儿二夫人要来,快些起身收拾吧。”
英芙捏着案上的新妆盒翻来覆去把玩。
这盒子做的花心思,锁好了看方方正正不起眼,其实开对了机关,能翻出一大套隐藏的抽屉、暗格。
“……可惜法师今日有大法事做,人来不得,这东西也算有心了。”
雨浓道, “就那么巧,法师去洛阳,薛王妃便抱了病?我瞧就是跟着去的,你还记挂他做什么?他这样吊着一个挂着一个的,算什么意思?”
英芙红了脸, 情致缠绵, 依依牵挂的神情像是怀春的少女。
“你非说大姐不在京里,咱们明日上门去瞧瞧虚实就是了,我是信他的……”
雨浓急的没法儿。
这一向英芙还算听劝, 没把含光请到府里,也是避讳李玙发脾气, 可是一趟两趟的跑出去,清凉山也去过,骊山也去过, 就连韦家在龙首原上私建的温泉别院也带含光去了。
两人关起房门做什么,旁人不知道,雨浓还能看不出么?
平时雨浓有心开导,引着她想旁的事儿,可她才说三句话就要念起含光,见不上面,还琢磨着由头去寺里或是薛王府偶遇,简直入了迷了。
“薛王妃在京里,你就如了意吗?分明她对法师亦是俯首帖耳,法师在外头什么勾当,她也约束不住!”
英芙皱了眉,把妆盒上的铜锁拿下来套在手指上,沉甸甸冰凉凉的。
“只要他心里有我,再有旁人,我也,我也甘愿。况且是大姐,难道我逼着他选吗?连我都还是他人之妇,难得他不嫌弃我。”
雨浓没奈何。
英芙就是这么个性子,但凡信重谁,就一颗心扒在人家身上,就瞧她从前对姜氏的依赖,对含光还有男女私情夹在中间,一时半刻哪里断的掉。
“奴婢只求法师是个正经人,怜惜你孤苦,倘或他另有想头,你这般痴心,往后可怎么退步抽身啊?!”
英芙听了倒是一怔,随即喜滋滋笑起来。
“你别咒我,你瞧张秋微那日子过的,对他姓李的死心塌地有什么用?我才不要重走她的老路。再说,难道我的命就那么不好?嫁个男人只会算计我,外头寻个贴心的也打我的主意?真要这么着,我就做姑子去。”
雨浓还要再说,风骤进来道,“二夫人来了,正在门前下车,请王妃的示下,是请到花厅上,还是往屋里来?”
“这点子小事也要进来回吗?”
雨浓深恐旁人听见含光之事,慌忙呵斥风骤。
“向来是请二夫人坐在正堂上,早上才挪了熏笼过去,你非得站在这里干什么?往那屋里伺候去!”
风骤冷不防一通夹枪带棒,颤着唇道是,眼里包起泪花儿,脚步踉跄的去了。
英芙有些看不过眼。
“你别老说她,她性子软和,听你一声重话能发好几天呆。”